崔氏眼神一亮,有戏!
“就在东郊杏林巷!一家三代都是读书人,若是不好,媳妇儿又怎么会拿到公公跟前说嘴呢?”
白斗光眉头蹙了蹙,杏林巷?
“我记得你娘家就在杏林巷?”
崔氏笑起来,“是呢,聂秀才就是我那侄儿的老师。如今呀,我那两个侄儿都在聂秀才门下读书,不说别的,聂秀才的名声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人家一听含钏是从宫里放归出来的姑娘,又是您门下的弟子,挺高兴的呢...”
崔氏话还没说完,眼瞅着白斗光的神色越发阴沉,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止了话头。
白斗光笑了笑,“我记得你侄儿的老师,都四十多了吧?”
崔氏喉头一哽,脸上有点发白,“...若不是聂秀才上了年纪,含钏的事儿也不好说给人家听啊...”
灶屋内,白四喜跺了跺脚,立马就想往外冲。
含钏一把将白四喜拉住,低声道,“你这样冲出去,便是给你娘没脸!你爷爷当着你的面骂你娘,既是落你爷爷的脸面,也是落你娘的脸面!”
含钏本欲拉上白四喜像之前一样,躲出门去,却被白四喜反拉住,“别走!外面冷死了!你是我爷爷的徒弟,这家里本就该有你一席之地!你哪儿也甭去!”
含钏眼眶有些发热,垂了眼眸。
井边的声音一直没声音。
白斗光看着崔氏战战巍巍的脸,憋了一口闷气,“四十岁...含钏才多大年纪?翻过年关才十五。明年才及笄呢!你侄儿的老师,我还记得是个鳏夫吧?一个四十岁的老鳏夫,你也好意思给含钏牵线?这件事儿,我当你没说过,你也当没想过!”
白斗光扶在小磨碾盘上起了身,准备往里走。
崔氏一下子叫出声,“爹!您就实话说吧,您到底想将含钏配给谁?!”
崔氏余光瞥见了竹栅栏后的两个身影,心一横,若是有心胸有志气的姑娘听见她说这些话,早该气得去投河了!
“含钏和四喜同岁,您一向喜欢含钏。她还没出宫时,您便日日唠唠叨叨宫里有个小姑娘多聪明、多憨厚,灶上的功夫多卓绝。等到出宫放归了,您便火急火燎地让我收拾出西偏厢给她备着...”崔氏说起来,心里就有些苦,“人说一辈人不管二辈事儿!四喜的亲事,理所应当是咱这当娘当爹的做主,爹,今儿个我便僭越一回,就要您一句准话!”
含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崔氏以为白爷爷在撮合她和四喜??
崔氏疯了吗?
白爷爷是她师傅!
白四喜跟她差着辈呢!
手艺人的辈分大过天,若真干出这样的蠢事,白爷爷也甭在这北京城混下去了!
白四喜没听明白自家母亲的意思,可听清楚了母亲对爷爷的语气不太对,特别着急,却也知道含钏说得对,若这时候冲出去,三个人都丢脸。
“你在说什么疯话!”白爷爷一巴掌拍在石磨上,害怕含钏和四喜听见,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你在说什么疯话!?含钏是我的关门弟子,素日叫你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