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三年之初,冰雪料峭。
那个煊赫一时的年大将军,被割去了爵位以及川陕总督职位,被贬为杭州将军,逐出京城。
遭受了如此晴天霹雳的年羹尧却不甘心认命,他走到江苏宜兴便逡巡不前,更指使党羽为他保留川陕总督之位,似乎他觉得皇上只是碍于那些言官弹劾,才不得不将他贬谪,而他也很快就会官复原职。
可他这一举动,着实大大激怒了雍正皇帝。得知此事的雍正,下旨命人将年羹尧擒拿回京,直接下了吏部大狱,并将其兄弟子侄一同拿下,着吏部与大理寺审问定罪。
这一年的隆冬腊月,年羹尧被列大罪九十二条,其中大逆罪五、欺罔罪九、僭越罪十六、狂悖罪十三,专擅罪六、忌刻罪六、残忍罪六、贪婪罪十八、侵蚀罪十五。
这一天,宜萱进宫给额娘请安,额娘却突然叫她来养心殿给汗阿玛请安,却看到了跪在养心殿白雪皑皑积雪中的惠贵妃年氏……还有七阿哥弘旸。
宜萱身上披着雪貂斗篷,尚且觉得冷,何况年氏与弘旸都穿得那么单薄,母子俩已然在寒风中打哆嗦了。小小的弘旸瑟缩在母亲怀里,小脸已经发青发紫,叫人看了着实不忍。而年氏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想要给他一点温暖,可年氏自己的身子也冷得如冰坨一般了,如何能给弘旸温暖?
宜萱疾步走上前去,“惠贵妃,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还在禁足中吗?
年氏抬头看到是宜萱,这才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我再不来,我二哥就要被皇上赐死了。”
这种事儿……终究还是瞒不住的。就算汗阿玛不想让她知道,可总有人愿意透露消息,让年氏感受到末日般的凄冷。
宜萱叹了一口气道:“可您这是抗旨啊!”——翊坤宫并没有派遣侍卫把守,年氏想出来,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是抗旨的罪名,又岂是那么好承担的?之前年氏虽然有怨也有恨,却也不敢走出翊坤宫半步。
如今……到底是那是她的亲兄弟啊!在旁人眼里,年羹尧该被千刀万剐,可在年氏心目中,那确实她至亲的哥哥啊!身为妹妹,怎么可能看着他死呢?
年氏眼里有哭不出的泪,她朝着宜萱苦涩地笑了:“抗旨便抗旨,顶多皇上杀了我。只要能救二哥一条命,我死了又何妨?”
这时候,在年氏怀里的弘旸哆嗦着道:“大姐姐,我、我好冷……”
宜萱心头不由一揪,忍不住有些责怪年氏:“可七弟还小啊!这天又这么冷,您怎么忍心……”
“我又什么法子?”年氏泣泪吼道,“若我一丁点法子,我又如何忍心叫旸儿陪我跪在这冰天雪地里!”
看着她泪水纵横的模样,宜萱一时无言,她看着哆嗦得愈发厉害的弘旸。忙脱下自己身上披着的白貂斗篷,斗篷一离身,那刺骨的冷风仿佛要把人的筋骨都冻裂了,宜萱不由打了个冷战,她急忙将白貂斗篷包裹在弘旸身上,又忙抓着弘旸那双冻得如冰坨子一般的小手,对着哈着热气。问道:“旸儿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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