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画的?”宜萱看着那和郎世宁所画出的示范图足足有七八成相似的素描画。脸上也是难掩惊讶之色。
萨弼仰着脏兮兮的小胖脸,笑得很是开心。
自打纳喇星德“失忆”之后,似乎就粘上了公主府。他自是千万个道歉,一副想尽办法想要和宜萱“重归于好”,来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次数多了,宜萱也烦得不行。
可偏偏。纳喇星德打着带萨弼来学画的借口——那日萨弼在水榭中表现出来的素描天分。让郎世宁都赞叹不已。也因此,这点被纳喇星德充分利用了。这个时候,西洋画师可自由在行宫才有几只。寻常勋贵人家,想要聘请个西洋画老师几乎是不可能的。
萨弼倒是乖巧,可他爹着实太招人嫌弃了。宜萱着实不耐烦应对这个不知道哪根筋又犯抽了的纳喇星德。若是不见他,他就门口蹲着。让他进来,宜萱又着实烦躁。最后还是玉簪替他想了个好法子……
勇毅候府。花园南侧的一个小院中,床榻上的女人病得如一具苟延残喘的枯骨,她的脸上死气淤积,连呼吸喘气都变得吃力无比。
子文的声音在这个女人垂暮般的喘息声中飘飘荡荡响起:“一早就说好了的公平交易。是你三番五次不遵守约定。”
床榻上的是子文名义上的妻子、端亲王弘时嫡福晋的的庶妹——董鄂晴兰。她努力张了张嘴吧,艰难地发出支吾声。
子文抬手道:“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说了,反正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说话,应该也是极难的了。今年的冬天……想必你是过不去了。”
锦衾中滑出一个枯瘦如柴的手臂。那上头隐隐透着青灰色的血管,更透着衰败的气息。
子文以平淡的语气对她道:“看在你快死了的份儿上,我不会为难你哥哥。”
董鄂晴兰的眼角,渐渐积蓄出一滴苦涩的泪珠,浑浊而冰凉。
子文轻轻对她道:“我们不是婚前就谈好条件了吗,你做我名义上的妻子,我给你充足的报酬,这很公平。可为什么,婚后第二天,你便贪心想要鱼与熊掌二者兼得呢?”——婚后的第二日,董鄂晴兰便跑去萱儿跟前,刺激她、试探她,想要试探萱儿究竟是否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董鄂晴兰已经说不出话,她合上了眼睛,似乎已经是准备等待死亡降临了。
子文看着支摘窗外那飘零的第一片雪花,冰冷的寒风灌入室内,床榻上的董鄂晴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子文起身,走到窗户跟前,将支摘窗合上,又淡淡道:“大约你是自恃美貌,觉得可以凭借自己的姿色,早晚会和我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大约你看到大多数男人,都抵御不住美色的诱惑,所以也觉得我也是如此?”
子文轻轻笑了笑,“我原本看中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现在才晓得,越是聪明的女人越是爱自恃聪明,也因为自恃,所以总做蠢事。”
子文立在床榻跟前,看着浑身气息衰弱不堪的董鄂晴兰,轻轻道:“其实,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的先天不足之症,其实是可以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