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受得了这种掌控,最终他将和周锦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到了不堪的地步。
而另一个想法是,钟砚齐并不想让周锦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一旦开始戒药,他的脾气会更加暴躁易怒,发作时会流汗、呕吐甚至痛哭,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最后,他说:“一切都按照你喜欢的来,不要被小小的虹城拘泥住。”
钟砚齐很了解周锦,她是个死心眼的人,他知道她内心小小的固执。
周锦的眼泪打湿了钟砚齐水蓝色的病号服,将那一块布料染深。
她把钟砚齐的衣服抓出细密褶皱,单薄的肩膀在颤抖,几乎要无法抑制。
确实,她压抑着自我苦学12年,从未有一天是不想逃离虹城的。
有时在睡梦中,她会梦见自己坐上了远行的火车,远远驶离那座潮湿的城市,离开了老旧热闹的峄山。
在得知钟砚齐病得很严重之后,她本来在心里暗暗决心只填报虹城大学一个志愿,留在虹城陪着他。做出这个决定后周锦的心就一直空落落的,说不上难过,但多少感到有些遗憾。
刚才钟砚齐说让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哭了。先是感动、惊喜,然后内心又骤然涌上不舍和难受。
周锦哽咽着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更加用力地拥抱着钟砚齐,像是要倾泻出全部的勇气和爱意。
*
叁爷不仅知道了钟砚齐生病和服药的事,还知道了姜磊曾叁番两次帮忙联络管制药物。他气得不轻,人坐在轮椅上差点又被送进急救。
钟砚齐在病床上躺着骂不得,钟父最近为了躲避盛怒的老爷子也从海上华庭搬了出去,住回了以前峄山的房子。
钟叁爷一腔怨气没处发,全用在了姜磊身上。他来人民医院探过叁次病,叁爷都没让他进门。
周锦在此期间几乎都在医院陪着,只有班级聚餐和填报志愿的时候回华林盛世住了几天。
钟叁爷身体不好,不常来医院,过来的几次也对周锦的态度很友好。他一向开明,始终秉持着钟砚齐喜欢的就是好的原则。至于钟国强,他就算再反对钟砚齐找这么个没名没姓的女朋友,但因为两个人关系长期紧张,他也不敢再多置喙了。
成绩出来后,周锦报了北京的一所学校,选择了医学专业,然后就安心等着收录取通知书了。
那时钟砚齐正坐在床上看书,知道她报了这个专业,挑挑眉问道:“学医?一共要上五年?”
周锦把一把花拿出来,倒掉花瓶里的水,回道:“不止,本硕就八年,后面看情况。”
他轻轻“哼”一身,翻个身面朝着她的方向。
“慢慢读,读个十八年都行。”钟砚齐悠悠地说道。
周锦放下花瓶,手上还沾着水。她摊着两只手,凑到病床前笑嘻嘻地说:“读这么久,你供我吗?”
她开着玩笑。
钟砚齐捏了捏周锦的脸颊,蹭着软嫩的肉。
“那要看你能不能拿出来诚意了。”他压低声音暗暗威胁着,视线从白皙的锁骨滑到起伏的胸前,逐渐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是。”周锦拍开钟砚齐的手,鼓着脸说:“一定把您伺候好。”
后来钟砚齐在钟叁爷的安排下住进了虹城专门的心理疗养院。
戒断反应真的有些痛苦。不提那些折磨人的身体反馈,钟砚齐有段时间只能靠着镇定剂才能睡着。或许是各种药物吃多了,他开始没什么胃口,每天进食都很少,人迅速消瘦下去。
周锦看了心疼,也手足无措着,却只能眼睁睁地见他遭罪。
到了八月末,即使再不舍,也要踏上去北京的路了。
钟砚齐还出不了疗养院,于是安排李靖送她去学校。
飞机在北京落地的刹那,周锦有一瞬的恍惚。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背着书包,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混在一群高中生中日复一日过着相似无趣的生活。
直到某个夜晚她偶然应了朋友的邀请,走近那家烧烤店,然后属于她另外一个人生的故事就开始了。
那时候的她或许怎么也无法相信,一年后的自己可以完全逃离压抑冷漠的家,像一只自由的小鸟般飞到北京。
这是首都。这里这么大,显得她那么渺小,但却那么自在。
周锦和钟砚齐开始了长达八年的异地恋。
大一那年,钟砚齐的病情经历过痊愈和复发,直到大二下学期才终于稳定下来。
钟砚齐不再管理seabed,现在每天在手上运作的只有烧烤店和招待所,他成为真正的甩手掌柜。
周锦的大学生活忙得不可开交,一天的课排得爆满,晚上又要去图书馆上自习,背那些厚如砖头的专业课书籍。
只有熄灯后的时间里才是他们交流的时刻。
害怕打扰到室友睡觉,冬天时她会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小声地与视频那边的人交谈,夏天时她就搬个板凳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一边打着腿边嗡鸣的飞蚊,一边朝钟砚齐发着考试周的牢骚。
视频对面非常嘈杂,钟砚齐的声音被淹没在吆喝声中听不清楚。
周锦皱皱眉:“我听不清,你去旁边讲。”
钟砚齐这才拿着手机出了烧烤店,他靠在之前经常抽烟的那个玻璃门上,举起手机说:“你猜我现在在哪?”
周锦不知道,他无声地笑笑,光线虚化了坚硬轮廓,看起来柔和静谧。
“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靠着抽烟的那个门边。”他说。
她眼睛亮了亮,问:“你现在在烧烤店?”
他点头。
周锦神情突然有些落寞:“我想回虹城了。”
大叁的寒假学校安排了实习,她只在家里过了个年就又匆匆回了北京。北京太大,课业也太忙,时常让人没有归属感。
她有些赌气地说:“等研究生一定要回去念。”
钟砚齐没当回事地笑笑:“你乖点再北京念,等着我有空过去看你就好了。”
这叁年她只有假期才能回去,倒是钟砚齐基本一个月就会飞来看她一次。
虹城大学的医学院实力还不如她的本科学校,钟砚齐只当她随口一说。
“只想回虹城,不想我?”他又问。
“都想、都想。”周锦无奈地反驳。
时间快要接近十一点半,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才挂了电话。
没想到周锦对于这件事是认真的,她大五时非要回虹城读研,甚至已经私下联络了虹城大学的导师。
钟砚齐知道后不许她回来,两个人甚至为此吵了一架。
周锦不得不怀疑:“钟砚齐,你不会在虹城还有别的女人所以才不欢迎我回去吧?”
她漫无边际地猜测起来,钟砚齐无奈又生气,于是不欢而散。
当然,最后周锦依旧拗不过钟砚齐的脾气,还是选择了北京的学校继续读研。
他的意思很明确,哪个学校专业更强已经十分明显,没必要为了小情小爱而放弃更好的发展机会。周锦则指责他不理解自己的心情,在北京寂寞而没有着落的感觉并不好受。
研一开学时,钟砚齐陪周锦一起回北京。
他带她去了叁环内一个有些老旧的小区,地址就位于她研究生学校旁边。
房子在顶楼,因为高度达到并且有阁楼的关系,已经被改造成干净敞亮的小LOFT。
“就在北京住叁天还订了个这么好的民宿吗?”周锦感到新鲜,在屋内来回看着,眼神里有跳跃的光彩。
“长租下来了。”他说完一顿,像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果然,周锦听后立刻凑在他面前,扬声问:“长租?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钟砚齐笑着点点头。
他说:“虹城的事基本都交给李靖了,还有一部分还给老头子让他自己管理去,以后一个月里大概有一、两个周都可以在北京这边住了。”
还没等说完,周锦就跳起来搂住钟砚齐,两条腿交缠在他的腰间。
他托住她柔软的屁股,不让她滑下去。
“你先搬进来,等我”
还没等钟砚齐说完,周锦就倾身亲了过去,堵住了他所有未说出口的话语。
无论在虹城,还是在北京,属于他们俩的故事都还有许久许久才能讲完。
完结了,从4.22到7.11,多谢大家的喜爱和支持了。
总的来说这本写的很开心,也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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