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钟砚齐这样说着,伸手来拉她。
周锦轻巧的躲开,略过他的手。她抿着唇,垂下眼睑:“不用送我,我不回家。”
“谁说我要送你?”钟砚齐似笑非笑的问。
仿佛自己在自作多情。她的牙齿快将唇内软肉咬破,不知怎么接话。
“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他终于正色下来,回答道。
周锦愣怔的瞧着钟砚齐,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敏锐察觉到了她的窘境,并举重若轻地开口化解,让她少了许多负担。
于是,周锦问他借了点钱,还给店员女孩,然后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站在檐下,看着室外的阑风伏雨。
蓦地,周锦感到头顶一沉,视线被密实地遮盖。
是钟砚齐将皮夹克脱了下来,披在周锦头上,动作粗鲁,甚至可以说的上“扔”。
衣服的重量猛然将周锦带回现实,隐约的酒气包裹着她,内里布料还沾有钟砚齐的温度,贴在脸颊上。
他叹口气,像是在无奈,胳膊环上周锦的脖颈,将她拉进臂膀之下,使劲圈住,扯着人冲进雨里。
冬雨没有春秋雨水那样缠绵,而是暴烈的、狂放的,豆大的雨滴砸在头顶、身上,砸在皮夹克上,迸裂出“噼啪”的声响。漆黑的夜幕低垂,狂风席卷乌云,天地似乎都要被这大雨灌溉、颠覆。
钟砚齐阔步向前,周锦跟得踉踉跄跄。
她使劲拽住他的衬衫,以左臂搂着他的劲腰,感受到掌心下肌肉的蓬勃力量。
*
两个人从卡宴下来时有了李靖的雨伞,倒是没那么狼狈了。然而紧贴在身上的衣物又令周锦尴尬,她几乎能触到他滚烫的体温。
进了门,门口值班的员工看到,赶紧递来两块浴巾。
她把自己整个人裹起来,还不忘以余光打量钟砚齐。
雨水把酒气带走,他看起来也不太好,嘴唇没有血色,淋了雨之后更加疲惫的样子。双眉拧紧,眼皮无神的耷拉着。
趁着钟砚齐跟前台吩咐交代的时机,周锦观察了一下周围。
老钟滨海招待所和野馄饨烧烤店是相连的店面,都是钟国强开起来的,目前交给钟砚齐打理。招待所的条件其实一般,装修比较老派,是零几年时流行的风格,大理石地面配合着暗红色、褐色家具的色调和纹路,在昏暗灯光下看着有些压抑。
一进门两侧摆放着很大的摇钱树盆景,翠绿的树叶垂下来,摇摇晃晃。紧挨着它的是透明方形鱼缸,里面养了几条寓意为招财转运的龙鱼和锦鲤。
再往里面走是吧台,旁边供了个财神爷,水果零食摆了一排。红木沙发正对着它,中间搁了一个圆几。
仓房、休息室、餐厅都在一楼,墙上的小指示牌提示着,客房都在二楼和叁楼。
周锦正仰头看着牌子上的字,钟砚齐走到她身边。
“上楼。”他言简意赅的对她说。
钟砚齐把她安排在二楼最右边的单独一间,其他的房间都在左手边的走廊两侧。
他手里拿着房卡,刷开门后,进门插在卡槽里,顶灯迅速亮起。
室内温暖得如同重新踏进人间,周锦深呼一口气。
钟砚齐按住她后背的蝴蝶骨,轻轻用力将她推进门,说道:“有事就用座机打吧台小杨的电话。”
他转身要走,周锦唤住。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接着很慢的说道:“谢谢。”
钟砚齐见状,哼笑一声。
“我明天就去找朋友借钱还你。”她略微急切的补充。
疲惫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他随意点头应下:“随便。”
然后“砰”地带上门,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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