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纳教授的话越来越重,甚至盖过了林盛南的讲解。
顿了片刻,他停住话头,又问:“想过去看看吗?”
江尔雅握住林盛南的手,很长一段时间,她是听不了任何古典乐的,可是来到伦敦以后,从见到家中摆着的那只利亚多夫,到秦望舒的身份职业,她对古典乐避无可避。
甚至这里的每一寸砖瓦,都极具艺术气息。
伦纳教授的脾气比较急,说不到两句话,便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留下台上的那名大提琴手,握着琴弦,练习到手指发僵,也不敢停。
那名大提琴手看上去比江尔雅还要年轻,他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乐谱,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伦纳教授的助理上前安抚他,“切尔森,你不要在意,教授就是这么精益求精的人。其实我们都觉得,你练习得已经很好了。”
切尔森才十七岁,在他这个年纪,能有这般娴熟的演奏技巧,但凡学过音乐的人都不难想象,他从前每天练琴的时间应该是在八个小时朝上的。
可是没有用,他理解不了那些情感,如同没有灵魂的演奏机器。
有的时候,音乐就是这般不讲理,并不是拥有了娴熟的技巧,就能弹出那些曲子的情绪,激烈或者轻盈的爱与恐惧。
切尔森摇了摇头,语气失落,“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再练会儿。”
江尔雅走过去,看见他的乐谱上做了很多标注,认真刻苦,同她当初一模一样。
少不更事的时候,这或许是他们这群人,为了热爱能做到的唯一努力,徒劳又无助。
察觉到有又人靠近,还以为是自己助理来劝自己休息,难得切尔森语气也有些急躁,“我说过了,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别来……”他话说到一半,在看到来人是陌生的亚洲女孩时,突然住了口,紧接着,他蹩脚地道歉,“对、对不起,我还以为是我的工作人员。”
“没关系。”江尔雅笑了笑,见他手指发红了,还握着琴弦,她沉默了会儿,温声提醒,“其实我觉得刚才那位老师说得没错,与其把经历专注在乐谱,练熟每一个节奏,你不如试着去了解肖邦的生活。”
十七岁的少年又能遇见过什么呢?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一路顺风顺水,这样的生活经历,何以会理解肖邦当时的落魄与孤寂。
“理解了情感之后,你就会明白哪里的节奏该急促,哪里该放缓,而不是刻意的肌肉放松,太刻意了,会破坏曲子的自然美感。”
江尔雅小时候被江斯年关在别墅里,家里摆放的最多的就是古典乐的书籍与碟片,对于一些较为出名的奏曲家的经历过往,她几乎能够闭着眼睛复述。
林盛南静静地听着她同切尔森的对话,恍惚间,他觉得这才应该是江尔雅本来的模样。
她在说音乐的时候,整个人是有情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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