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皮,可没有想到是妻子和逆子合演的一出荒诞滑稽戏,而他既是观众,又是这场戏里唯一的丑角。
可难道要质问么?质问她为什么在给予他一点温情与希望之后,又转头和他儿子……她会对樊越笑么?会主动吻他么?会用发丝轻轻地去挠他的手心么?
大约是鼻腔里还残存的消毒水气味,或者是面前冷淡如冰雪的法定配偶,让樊律明萌生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丝软弱。
“我……我刚从医院回来。”他竭力平静地说,“我先前有些失控了。现在……让我稍微休息一下,这个事……这个事我们之后需要谈一谈。”
何娇娇忽然笑了。
她自从嫁给他,便一直郁郁寡欢。除却床笫之间,她甚至不很愿意出声。所以那一日罕见的主动才会让他欣喜若狂。而此刻,她竟不合时宜地微笑起来。
“不用之后了,也没什么好谈的。”她轻飘飘地说, “谈我怎么和你儿子做爱么?他比你年轻,比你技术好,我叫的声音太大了,他还会用领带堵住我的嘴——”
樊律明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他以为自己商海浮沉数十载,已经在谈判桌上学会了何为克制,可原来所有自制力在她刻意的挑衅面前不需要一秒钟就化为乌有。
他凑近何娇娇,伸手去摸她的脸。这不是一个属于恋人之间的温情触碰。如果何娇娇在她原先的岗位上再待久一点,她也许就能意识到这种狎昵的抚摸在大方的客人和美丽的女服务生之间并不罕见。这是一笔你情我愿钱货两讫的交易,干干净净恩怨分明,同黏着淋漓的爱与恨没有丝毫搭界。
“你喜欢这样?这很好。”樊律明听见自己冷静到机械的音调,也是这声音,让他有了些微自己还活着的实感,“现在躺下来,让你知道我也可以。”
“你可以?”她收起了这个刻意的微笑,冷淡地说,“我不可以。我不能在和一个男人上了床的二十分钟以后,和他的爸爸做爱。”
樊律明大约是被某几个字眼深深的刺痛了。他终于抑制不住,将那些累赘的涵养与风度抛之脑后:“你可以和儿子做,不能和老子做?你他妈是我老婆,不是他老婆!你是他妈!”
他扯着她的手腕,几乎强迫一般将她压在床上,那是个禁锢的姿势:“你是什么意思?你想逼我离婚?想得美!你以为他会娶你?娶自己的妈?你信不信第二天他就被踢出董事会?你以为他傻?”
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离婚了你一个子也拿不到,你回去做你的‘服务员’?你以为被玩烂了的货色还能卖出什么高价?指望一个像我一样的,像我一样的——傻子——?”
何娇娇躺在床上,正对上樊律明发红的眼睛,直到此刻,她仍从那双瞳仁里发现了自己发丝凌乱的面孔。
“我不会的。”他说,几乎每吐出一个字,他的气势就减弱一分,“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我对你不好吗?娇娇,我对你不好吗?”他到后面几近哀求了,“看看我吧,爱爱我吧。你不用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你只要——只要把这当做是一份工作,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比那个混球多得多,你只要别看他,别再理他,你甚至不用对我笑——心情好的时候,对我笑一笑就好——我什么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