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渐回忆着那一晚的一切:“观玄之眼在那时突然失效了,我看不到将要发生什么,只有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祥预感!我拼命呼喊,让人把我放出去,我想去帮忙,可没有人理我,所有人都离开了,可能是去支援前线了,我只能靠自己用肩膀撞,用牙齿咬,用脚踹,我想把法牢牢门撞开。然而法牢太坚固,尤其是我每次的动作都会被默认为想要越狱的不法举动,所以每做一次动作都会换来一次强烈的惩罚。后来,我终于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法牢没有窗户,是一间黑色的石头屋子,即便如此,我还是闻到了外面传来的浓烈的血腥味,我感到了一股浓重的死气,就像是那种战争中大肆屠城以后才会有的死气,甚至比那更严重。我知道,那都是我的同门师兄弟们留下的,他们在外面不知与什么敌人战斗,而我却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次惊天动地的雷声响起,我只听到‘嗡’的一声,我的整个脑袋都被震晕了,耳膜似乎也破了,一摸就是一手的血,什么也听不清。我踉踉跄跄地干呕了一阵,终于能直起腰的时候才发现法牢的顶被雷击穿了一个窟窿,地上是一片焦黑的痕迹,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会变成一具焦尸了。我没有工夫庆幸自己的运气,赶紧从那个窟窿里爬了出去。因为法牢被破,法牢的禁制也就半废了,我终于有了出入的自由。然而,等我千辛万苦爬出法牢的时候,我忽然又觉得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楚灵崖看向窗外,他知道那里漂浮着炼丹炉的碎片、停留在空中的血珠、失去了主人的兵器还有被撕扯下来的同样失去了主人的衣袖、香包、鞋子等等。以前他并不理解为什么谢如渐住的小院会是这个样子,现在他却懂了。就像覃红梅选择了批改作业的办公室作为自己鬼狱房间的具现化,谢如渐的牢狱一千八百年来都是观玄宫宫破那天的样子。
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惨剧,是谢如渐侥幸没有被卷入其中的惨剧,这让谢如渐耿耿于怀,却让楚灵崖无比庆幸!
幸好,当时他的如渐哥不在里面,幸好!
“我一出来便看到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看到一张张我认识的、熟悉的脸孔失去了生机静静地倒在地上,看到我每日经过的地方被厚重的血迹覆盖,看到我从小长大的师门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样子,看到无法形容的惨象一幕接一幕!许多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妖魔鬼怪正在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肆虐,追逐、撕咬、杀害我的师兄弟们,我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另一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雷声一阵接一阵,每次落下都是一阵地动山摇,当我满身血污杀到前殿的时候,我看到我师父古星悠他……”谢如渐说到这里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情。楚灵崖再没有犹豫,伸出手一把揽住了谢如渐的肩膀,将他压进自己怀里。
“已经过去了,不要怕,已经都过去了!”他轻轻拍抚着谢如渐的背脊,就像在安慰一个做了噩梦的小孩子,神情专注,动作温柔。在他的安慰下,谢如渐的身体终于从僵硬一块慢慢放松下来,他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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