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凝听得一头雾水。
所以是因为药费不够,所以要人家卖地?
这是生了多大的病啊?
是要人家倾家荡产的节奏啊……
姜宜凝忍不住走到篱笆边上,隔着篱笆盯着那躺在地上的孩子仔细瞧。
那孩子看上去五六岁年纪,长得比锵锵大得多,剃着小光头,就头顶留了一圈黑发,梳着一个小啾啾。
穿的衣服也是打补丁的,病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看上去好像是要发烧的样子。
姜宜凝揣摩着,那就是还没发烧,只是开始有病引了。
而引起发烧的原因有很多种,见那边的晏郎中说的那么严重,姜宜凝也担心是什么大病,忙隔着半人高的篱笆院墙说:“既然这么严重,就不要再拖了,先治好病再说吧。”
医者父母心,姜宜凝当年考上医学院,也是背了誓词的。
晏郎中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不虞,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老太太回过头,一脸的皱纹,像是江南七弯八拐的田垄。
她眼巴巴地看着姜宜凝,哭道:“……没有钱……呜呜呜……不给治了……”
晏郎中生气地站起来,拂袖说:“韩五家的,我好心给你指条明路!你自己不舍得也就算了,干嘛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难道是我不愿意出钱给孩子看病?难道这孩子是我的孙子,得我掏钱给他看病?!”
姜宜凝眨了眨眼,她发现晏郎中一生气,就带出了一点北方话的口音。
“晏郎中!晏郎中!不是的呀!不是这样的呀!阿拉卖!阿拉卖田卖地!”老太太见晏郎中要走,一下子慌神了,几乎什么都答应下来。
晏郎中这才停下脚步站了一会儿,转身说:“那你现在拿着田契去村东头晏大老爷家,晏大老爷发发善心,说不定多给你几块袁大头。”
老太太嚎哭一声,抱着孙子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往院门口蹒跚走去。
姜宜凝急忙冲出韩家的院子,站在晏郎中家院门口,等那老太太出来,她伸手拦住她,说:“阿婆,我帮您看看您孙子,可以吗?”
老太太一脸的泪水,眼皮耷拉着,张着无牙的瘪嘴看着她,“侬侬侬……侬会看病?”
姜宜凝回身指着自己那边医棚的招牌说:“我是新来的郎中,您看,我的医棚就在那边。反正您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我帮您看看吧。”
老太太嘴唇哆嗦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无比羞惭地说:“……阿拉……阿拉没有钱了……家里的田要卖给晏大老爷买药……已经一文钱都没有了……”
没钱,就不能看病,只能等死。
这是她朴素的认知。
姜宜凝拉住她的胳膊,无比诚恳地说:“阿婆,我先给您的孙子看看,我只是看看而已,还不到治疗的时候呢,不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