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刚刚解放,要把身体养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四九年以前的日子,那是什么样的日子?
哪怕只想活着都是极不容易的事。
姜宜凝朝他们笑了笑,带着锵锵先回到隔壁姜老太太家里。
跨进堂屋,一个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男人坐在八仙桌旁,一手握着馒头,一手端着粗瓷茶杯,正一边吃馒头,一边喝茶。
姜宜凝一看坏了。
那男人拿着的馒头,正是早上锵锵给她的那个,她带到姜老太太家里,看见有包子和豆腐脑,就放下没吃。
吃着馒头的男人陡然看见一个白衣黑裤的摩登女郎闯进自己家门,也吓了一跳。
呆呆地看着她,都忘了吃馒头。
锵锵看见那白馒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姜老太太随后进门,看见那男人,笑着说:“承山,你卖豆腐回来了?——来来来,这是姜宜凝,市里姜家大房的大姑娘,我娘家侄孙女,你的表侄女。去年我就是去她家给老太爷贺寿的。”
又对姜宜凝说:“这是你爷叔,他是子越的爹。”
原来这人是韩子越的父亲韩承山。
姜宜凝定了定神,微笑着颔首说:“爷叔,我是宜凝,最近要叨扰几天。”
韩承山放下只剩一点的馒头,憨笑着站起来,朝姜宜凝弯下腰:“是姜大小姐来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对姜宜凝特别礼貌。
姜老太太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这是在感激姜宜凝的爷叔婶婶去年送的吃食救了他们一家大小,不然他们就活不到现在解放了,更活不到韩子越回家团聚的一天。
姜宜凝吓了一大跳,忙往旁边让了一步,避开韩承山的行礼,笑着说:“爷叔太客气了,我能有瓦遮头就很感激了,谢谢你们招待我。”
她说话的同时,飞快地扫了一眼堂屋的八仙桌。
上面已经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八仙桌旁还有两个挑担箩筐,都盖着白纱布。
姜老太太走过去看了看,笑着说:“今天的豆腐这么早就卖完了?”
“嗯,现在在市里卖豆腐很顺的,没有人抢东西,还有部队的人在市场上站岗,大家伙儿有主心骨了。”韩承山说着,拿出一个用手帕抱着的小包,递到姜老太太手里,“姆妈,这是今天卖豆腐的钱。”
“你留了买黄豆和卤水的钱吗?”姜老太太打开看了看,又拿出几张万元大钞给韩承山。
韩承山接过来,笑着点点头,“黄豆和卤水都还有,暂时不用买。最近豆腐价格涨得很快,挣得比以前多,黄豆和卤水还没涨价呢。”
“那就再多买些黄豆和卤水,免得一下子都涨起来了。”姜老太太的生意头脑明显比韩承山要强。
姜宜凝在心里暗暗点头,同时想到自己身无分文,总不能一直在韩家白吃白喝。
连锵锵这样的三岁小娃都知道自己捡柴讨饭吃呢……
她也不好意思让韩家再给锵锵东西吃。
姜宜凝抿了抿唇,笑着说:“三姑婆、爷叔你们忙,我带锵锵去前面的村公所。我在那边认识了几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