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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炊事班的战士们正在忙碌着做早饭。

还有连队里的几个女卫生员扎着黑亮的大辫子,穿着洗得发白的黄土布军装,又精神又整洁地从村公所的大门里出来。

村公所前面的小路是一条青石板路。

南方十月的清晨里,附近的河道上吹来带着水汽的风。

一个套着破黑布麻袋的小男孩,只比成年人的小腿高一点点,背着一个几乎跟他差不多高的小背篓,弓着小身子,从薄雾中摇摇晃晃走来。

青石板被露水润湿了,那小孩穿着一双沾满了黄泥,看不清形状,甚至露出一只脚趾头的鞋,就这样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几个女卫生员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孩子了,一见他就十分心疼地招呼说:“锵锵!小锵锵!到阿姨这边来!阿姨有馒头给你吃!”

那小孩抬起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只有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异乎寻常的清亮透彻,黑白分明。

他背着小背篓,快步跑了过来,一边用着稚嫩的小奶音说:“姨姨好!”

“锵锵真有礼貌,唉,真是,怎么就摊上那样一个姆妈……”、她们摇着头,有人进去拿水盆打水给小孩子擦脸,有人给他拿了一个白面馒头。

他刚咬了一口,耳朵尖突然动了动。

清澈的目光看向离他不远处的一个窝棚里,疑惑地说:“姨姨,那边有人喊救命。”

几个女卫生员刚才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小孩子身上,没有听见别的声音。

现在被这小男孩提醒了,才听见那边窝棚里传来有些虚弱的叫喊。

“咦?那个窝棚里有人?”一个女卫生员上前查看。

一个小战士窜出来说:“那是韩连长要关的人!”

那个女卫生员一甩大辫子,瞪他一眼说:“就算是俘虏,也不能把人家不当人啊!首长说了,不能虐待俘虏!”

那个小战士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没有虐待啊,只是关在那里……”

正说着话,窝棚里面叫“救命”的声音大了一些,而且还能听出一些沙哑。

看上去年纪比较大的一个卫生员侧耳听了一会儿,皱眉说:“好像是生病了,不能再关在里面了。至少得治好病。”

“生病了?不会吧?”那个小战士嘀咕着走过去,“昨天晚上看见还是好好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拿钥匙打开窝棚门上的铜锁。

窝棚的门一打开,姜宜凝叩门的胳膊就有气无力地耷拉下来。

她趴在地上,身上的黄土布军装经过一夜稻草垫子的翻滚,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

乱糟糟的头发上沾着稻草,只是露出的两截胳膊赛雪欺霜的白,跟窝棚前面的黑土地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她的嘴唇发白,双颊却是异样的潮红。

那个年纪比较大的卫生员赶紧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担心地说:“发高烧了,还挺严重,得赶紧退烧,不然烧成傻子可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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