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的后半场,气氛变得压抑了起来。
沈晋安随便扒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筷子。
“刚才他那么跟你说话,你怎么还惯着他?”
他们认识四年,傅佳辞什么脾气他可再清楚不过了。刚认识那年,他带乐队去演出,傅佳辞前去观看,被竞争对手闹场,她头一个冲上去和对方对峙,那架势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些年她和张芙蓉生意做的不小,把手底下人也治的服服帖帖,但凡是个怂人,也不会有现在的事业。
恣意跋扈的傅佳辞,怎么能当众被人用那种语气对待呢。
“他跟我闹脾气,我如果这时候发脾气,就相当于堵死了对话的入口。”
“跟女人发脾气的男人,太小肚鸡肠了。”
傅佳辞很认同。
江岷这个人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小心眼了。
“那也没办法,这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
“傅老板,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现在才发现我是神仙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沈晋安很严肃地说,“难道你没发现,他回来以后,你整个人都变得黯淡无光了么。”
“瞧你说的,以前我是手电筒会发光的么?”
“嗯,你以前很洒脱的,现在太卑微了。”
傅佳辞也想过这个问题。
从她十八岁离开家的那一刻,就决定要做个潇洒的人,四海为家,可还没走多远,就碰到了江岷。
谁让她贪恋江岷的那点温柔呢。
“沈教授,你喜欢我对吗。”
沈晋安的脸色一阵红白交错。
“而且你喜欢我很久了。”
“我们在说你的事。”
“可这些年,你喜欢我,也没妨碍你女朋友一个接一个。江岷虽然有点儿欠,但这些年他都只有我一个。”
“你怎么知道他没交别的女朋友?”
“在感情上他是个很保守的人。如果他有交了别的女朋友,根本不会允许我出现在他周围。你们是我的朋友,站在我的角度会为我打抱不平,可江岷没什么朋友,他又从来不屑表达自己,他的委屈只能自己憋着。我不想他好不容易回家了,却没有一个能够像家人那样包容他的人。”
“…他是个成年人了。”
“沈教授,坦白讲,我对你也有好感。但这种好感,正如你说的,是一种成年人的感觉,它的衡量因素有许多。我对他的感情却是完全另一种——就像我小时候,会为了我爸剪掉我的头发和他闹个鸡犬不宁,会为了一件裙子高兴地夜不能寐。虽然没有他,也能很好地生活,但是只有和他在一起,对我来说才是圆满。”
对她而言,江岷和童年的长头发、白裙子,有同样的意义。
沈晋安顿时自惭形秽。
当然,他不是因为江岷自惭形秽,而是因为傅佳辞对她自己感情的笃定。
这一番话,傅佳辞第一次跟别人提起,说出口,也是给她自己的强心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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