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以溪觉得她对她好, 感激她,什么都愿意听她的,全身心地信任她,然而事实上呢?她对简以溪真的好吗?
她教导简以溪,是希望简以溪能快点成长,能好好保护养父母。
她关心简以溪,是弥补上辈子没能照顾好自己的遗憾。
她为简以溪所作的一切,出发点都是自己,从来不是简以溪本人。
她对简以溪并不好,她甚至算不上她的朋友。
她对简以溪更多的是管控欲,她希望简以溪能朝着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能快速的成长起来,能独当一面。
可她却忘了,简以溪只有十六岁,她不能用二十八岁的标准要求她。
昨晚的事,简以溪做得确实有欠考量,可追根究底,却也是她教导的结果。
她迫切希望简以溪成长,简以溪被她影响,也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就像费尽心力考了一百分的孩子,希望得到老师的夸奖。
她作为老师,这时候应该夸奖简以溪对的部分,再告诫简以溪不对的部分,这才是正确的应对。
她什么都清楚,却做不到。
她这会儿根本没办法平静地陈述自己的观点,她现在出去,最大可能说出的会是:你有没有脑子?!做这些之前有没有想过后果?!
事实上,她说得会比这更严厉,也更难听,甚至还可能会忍不住打她。
她有暴力倾向,通常是情绪激动时控制不住自己,虽然不是很严重,上辈子她有看过医生,得到了一定的改善,这辈子还没发作过,她不敢保证这会儿不会。
安沐躺下,盖上被子,简以溪的道歉声带着哽咽传来,听得她越发的心烦意乱。
她蒙上头,阖上眼,努力放松呼吸,平缓着情绪。
她真的需要好好的理一理思绪,好好的。
现在已经不止是简以溪的问题,她自己也出现了问题。
伴随着道歉声,安沐不知不觉睡着了,再睁开眼,窗外已经擦了黑,路灯还没亮,只有对楼遥远的几点家灯凉薄的光。
安沐恍惚地望了会儿窗,起身下了床。
开门出来,门口已经没了人,她看了眼隔壁简以溪的房门,紧闭着。
打着呵欠进了洗手间,不知是日夜颠倒的不适应,也或者是神经紧绷后的疲惫,睡了这么久,她依然觉得很不舒服。
洗漱完出来,一抬头,简以溪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简以溪缩在房门后,马尾松垮垮垂在脑后,一看就是睡前忘了摘发圈,碎发凌乱不堪,眼圈红通通的,眼皮又肿又胀又难看,整个人就像是刚经历过暴雨的马路,从头到脚一片狼藉。
简以溪可怜兮兮看着她,想过来又不敢,她走哪儿她看哪儿。
安沐走到沙发边坐下,摸出手机点外卖。
她和简以溪口味基本一致,也不需要问简以溪,直接点就行。
点好饭关了手机,她这才抬眸看向简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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