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母子第一次见面。
她看着迟望的眼睛里没有母亲对儿子的疼爱。更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语气里仿佛带着……一种淡漠,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仿佛是个想要急于摆脱的包袱。
时臻心底仿佛被什么抓了几道,有点刺疼。
长发女人手里拿着钥匙和卡,依旧维持着递给他的姿势。
“我等一下还要送小勤上补习班。以后……我们尽量还是不要联系。即便见了面也不要说话。”
女人沉默了片刻,又默默补了几句。
从一开始到现在,少年就没有说一句话。
在女人最后一句话落下,气氛仿佛到了冰点。
时臻在想这个世界上最无法让人忍受的事,无非是被自己的母亲抛弃。
明明是怀胎十月,骨肉相连,她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母亲会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避而不及。
女人似乎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试图将卡和钥匙直接塞进迟望的手里。
迟望垂着手沉默着,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谢谢阿姨的好意。迟望是我高价聘请的辅导老师。他的薪水足以养活他自己了。”
时臻挡在了他面前,直接将她手里的卡推了回去。
时臻语气温和平稳,带着友善的笑意,却有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女人有片刻的怔楞,目光快速的从上至下打量时臻。
没有被拒绝的愤怒和尴尬,反而带着一股解脱般的释然。
“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
如果说一个正常的母亲听到这样的言论,首先问的应当是她是谁,与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关系。
而面前的女人似乎对此根本不在乎,只是想要急于离开这里。
时臻余光看到少年垂在身侧的手似乎蜷紧了几分。
“阿姨。您是迟望的母亲吧。”
女人欲图离开的脚步一顿,似乎没有料到时臻会说这些。
“可能我没有这个资格来说这样的话。毕竟我无法对您的遭遇感同身受,更没有资格来评判您的选择。但我还是想说,迟望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可以用钱来打发的缠脚的累赘。您不希望迟望来打扰您。这大可放心。”
时臻看着女人渐渐难看的脸色,语气依旧温和。
“迟望现在在一高上学,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名。在各种的学科竞赛里都是佼佼者。您放心接下来迟望不仅仅会进入全国最好的大学,还会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得到很好的工作,拥有自己更好的人生。”
“当然作为子女来说,赡养父母是天经地义。如果今后您的生活有所不幸,那个时候如果您来求助迟望,迟望一定竭尽所能尽一份应尽的赡养义务。”
旁边的小男孩看着面前素未谋面的哥哥,眼神倏然亮了起来,多了几分崇拜。
女人没说话,扯着男孩的手往外走,只是背影有几分狼狈。
夜风吹来,有几片发黄的落叶从头顶幽幽落下。
少年的视线落在那片发黄的枯叶上,眸里的沉默被几分怔然代替。
他没有想到,这样的场合会被她看到。
更没有想过她会如过往那般挡在他面前替他说了那么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