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沙极细,手挖不动,却能用脚轻轻带出扬尘,驻疆工作者们端着碗在作业场吃饭,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待风过去,大家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咽下的?是?米饭,还是?黄沙了?。”
“作业场偶尔有爆破,每每这时,老?师总是?第一个请缨带头的?,那爆破声远听?尚且心惊,他却能面不改色地站在观察区观测情况,以至于到了?晚年,老?师的?耳朵还时时会耳鸣。”
路鸣逐句逐句的?说?着,语句流畅而言辞诚恳,仿佛说?的?不是?她老?师的?事迹,而是?她的?亲身?经历一般。
许醉缓慢抬起右手,纤细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耳朵。
这具年轻的?身?体过于健康,以至于他差点?忘了?那大漠里?的?炮火声响。
“到了?晚年,在他的?此生知己,也就是?那位与我同名同姓的?路鸣前辈去世过后——”路鸣大口地喘了?一口气,说?着自己死讯的?感觉,还真不好受。
“路前辈去世之?后,留下了?大量重要的?手稿,由?于路前辈身?前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所以那手稿的?笔记十分之?潦草。”
“老?师知晓过后,就以带病之?躯,夜夜坐于书?桌前,整理着路前辈的?手稿。”
许醉听?得有些心悸,开始埋怨起秦宇恒不该把自己整理她手稿的?事情透露给她,可却又自私地想着,这样也好,起码能让她知道,自己值得这样被人爱着。
毕竟,若是?没有这样好的?她,他就算再会辨认她的?字迹,也无法整理出能让航天航空界为之?震惊的?理论支撑材料。
“那些手稿一经问世,就引起了?航天航空界的?巨大轰动,然而在我看来?,我的?老?师许儒城对此功不可没。”
路鸣坚定地说?着,神情似乎是?在为许儒城鸣不平,可她却清楚地知道,她此举不过是?为了?,让众人知道他之?于她的?重要性。
没有他的?无声支持,她的?手稿就永远会是?留在抽屉里?的?一堆废纸。
“我的?老?师,不仅是?一位很?好很?好的?航天工作者,更是?我人生生涯里?的?北斗星,在我面临着岔路口徘徊不前的?时候,是?他给我指出了?一条明路,他总是?发自内心地信任着我,尽管我并不是?那么的?优秀——”
她的?声音哽咽的?愈发明显,双眸中也不知何时蕴上了?两道模糊的?水帘。
“总而言之?,在大家的?帮助下,我觉得我已经与过去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路鸣永远告别了?。”
“如今的?我,骄傲依旧,却不会像过去那样扎人。”因为……已经没有人可以给我兜底了?啊……
“我现在已经考上北航了?,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十分高兴的?发现,这偌大的?中国,还有着一群人会出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与我一同报考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飞行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