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俞夺便享受起了,甚至有些迷恋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
排气阀震到最响,燃油烧得干干净净,引擎的噪音大到好像下一刻就会爆炸,轮胎在漂移时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便如这辆车上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个零件部件,都被他用到了极致,被他损耗到了极致,都在要坏不坏的边缘线上徘徊,在峰顶上摇摇欲坠。
不留余地,带着破坏性。
却得到了速度的极致。
蔺回南揉了揉耳朵,另一只手搭在大腿的外套上:“这么开不怕车坏了么?”
俞夺用鼻音轻哼了声:“坏了再修就行了。”
蔺回南扭过头,眼色沉沉,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那如果修不好了呢?”
“那就……扔了?”俞夺笑了声,“开玩笑的,如果修不好那就拆成零件卖了呗。”
“人也能拆成零件卖么?”蔺回南问。
俞夺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没听清,轻皱眉道:“你说什么?”
蔺回南收回眼,冷淡道:“没什么。”
蔺回南攥起手。
他心想……俞夺对车和对自己的方式,还真是如出一辙。
年三十,万家团圆。
在一个普普通通但幸福的家庭中,该是一家三四口聚在一起,北方有暖气,南方多穿衣,电视台播着CCTV1的中央台春节联欢晚会,一家人哪怕吃过了晚餐,还是凑在同一张桌子前包这一顿年夜水饺。
十一点后,赛车场就基本再见不着人了。
十一点五十五,俞夺把车停在山道缓坡,打着大灯,车前灯照出两条长长的,又交合在一起的光路。
俞夺咬着根烟,一边用打火机点上火,另一边在中控台显示屏上调出了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
几位盛装上台的主持人,男男女女,正在倒数着新年的零点钟声,气氛热烈,一派喜乐。
俞夺听了一阵,终于抬眼:“怎么突然回上海了,今天才到?”
蔺回南回了俞夺后半句:“下午刚到。”
可俞夺笑了一下,又把前半句问了一遍:“那你怎么突然回上海了?”
蔺回南不说话,神情淡淡的,仿佛没听见。
俞夺这才发现蔺回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外套脱了,挑了下眉,手去揪蔺回南的外套:“你不冷啊,外套用不上可以……”
蔺回南猛然把俞夺手打掉了,凶得像是匹会咬人的狼狗:“别动。”
俞夺挨了一下打,恶意地吐了口烟在蔺回南脸上,低声问:“那你大年三十突然赶回上海,我可以理解为你是为了陪你尊敬的队长过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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