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轲给她倒的。
少年坐在她的对面,拎着水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话语中带着关切:“说了一天的话,声音都哑了。”
被他这么一说,梁乐才意识到自己喉咙干得发痛,说不出话。
方才与桓东他们争辩,本就未备上茶水,又言辞激烈,早已口干舌燥。只是这些不适俱被那股子上头的状态压下,直到现在缓过神来才有了感觉。
她迟疑片刻,眼神在桌面上另外空着的两个茶杯游移,考虑要不要给自己重新倒一杯水,不喝李轲摆在她面前的这杯。
但这样似乎又有些刻意。
眼前忽然闪过昨夜少年微红的双眸,她心头一软,手指也不由得贴上了杯壁。
不就是一杯水吗,喝了又能怎么样!
仿佛要上断头台一般,她将这杯水一饮而尽,动作大得甚至有几滴从唇边滑落,滴于胸前衣襟之上,将白色的衣衫沾湿,颜色奇异地变深了些。
水珠清冽,但映在少年的眼中却恍如一滴浊水,清透的眸光被染尽,一切情绪都被搅动。
他伸出手,倾身向前,指腹擦过面前人的嘴角,将那一道水痕拭去。
常年握笔带着薄茧的手指与唇边的细腻肌肤触在一起,少年靠近的身躯带着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再次将自己包裹起来。
梁乐只觉得仿佛被刺到一般,撑着桌子边沿借力,慌忙往后挪。
那矮桌本就不重,被她这么一推,直直撞上李轲的腰腹。
在这样的推力下,桌上的茶杯水壶随之翻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水流沿着桌身淅淅沥沥滴了一地。
“唔。”李轲仿佛吃痛,轻呼出声。
梁乐也没料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这桌子也太不牢靠了吧!
怪完桌子,她自己也有些心慌。本就不平静的心此时更是紧张猛烈跳动。见李轲一直低着头,单手捂着腹部,像是真的被这桌子撞疼了,她来不及多想,赶紧到了少年身边。
“李轲哥哥,我不是有意的。你疼不疼?”梁乐手忙脚乱,抬眼环顾四周,想找找擦伤磕伤的药膏在哪,又想知晓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担心他是不是真的撞坏哪了。她伸手想要触碰少年的腰腹,检查一下伤势如何,但又不能直接将这人外衫褪了,只想隔着衣裳确认一番。
她的手还未碰到这人,便被李轲本就搭在腹部的右手紧紧扣住,不让她再动一寸。
这动作亦是令梁乐反应过来,她面上的担忧之色还未褪去,眼神却冷下来:“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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