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桓虽然是个少年人,毕竟家中有丫鬟小厮跟着,什么都有人给他整理摆放好,屋子也不会乱到哪去。
李轲到时,见到的便是这场面。
那张雌雄莫辨的苍白面容裹在丝绸被褥之中,显得更加小巧,黑白分明的双眸正望向他,似是刚刚睡醒,潋滟泛着水光。
额边还有些细密的汗珠,乌发湿成一缕缕贴在脸颊侧边,添了几分惑人。
七月的天有些热了,她病着,屋子里并未放冰盆。李轲忽地觉得这儿有些闷热,黏腻的空气堵住了咽喉,似是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走太近,隔着些距离问道:“你可好了些?”
梁乐也怕他看出什么来,裹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我没事啦!李轲哥哥你别担心我,水患如何了?”
她已听知云说过如今进展,但还是想再听李轲说一回。
那丫鬟将客人带到,在梁乐的吩咐下倒了盏茶水,便退下了。
摸着冰凉的玉杯,李轲的心终于静了下来。
他喝了口,尝到甘甜的茶香,舌尖的味道不由得令他皱了皱眉,她不是不爱喝茶么?
这屋子也有些怪异之处,案上连支毛笔也无,书籍散乱着,封皮色彩缤纷,瞧着像是——民间话本。
她什么时候喜欢看这些了?
心中虽然疑惑,但听到了梁乐的询问,他还是与她说了那日之后的事——并不包括他与那钦差所设计的部分。
若是让梁乐知晓自己以身试险,估摸她要不高兴了。
他叙述平淡,凡是有危险的部分都被一笔带过,只详细说了说筑坝、泄洪的地方。梁乐没听出来他有所隐瞒,亦不觉得无聊,听得津津有味。
等他说完,梁乐又问:“你那日落水后,可有不适?我后来请过去的那几位大夫可有了点用?”
她当日去,当日回,自觉什么忙也没帮上,醒来后便找人请了几个大夫去兴县,即便不是为李轲把脉诊断,在那地儿也有用得上的地方。
李轲颔首:“自然,我无事的。乐弟日后莫要如此莽撞,怎能往河里跳?”
听了这话,梁乐心道,果然,寒暄结束,就要来兴师问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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