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郑朱氏盯着那三个厚厚的红封,面色微变:这老虔婆准备了红包,怎么都不吱一声?真是钱多了没处使,人家都是公主贵妃了,哪里还看得上这么点银钱,没得拿出来叫人笑话。
腹诽间,霍蓉儿他们已然走到她面前。
霍蓉儿敷衍的叫了句“伯母好”,福宝和宋清盈也都有样学样唤了一声,态度远没对郑霍氏那般恭敬。
郑朱氏心里骂着“没教养的死丫头”,面上却堆着笑,将几人夸了一番。
陈氏和郑惜月是平辈,霍蓉儿和宋清盈只与她们打了下招呼,倒是福宝还要行了个礼,称一声“伯母”和“姑姑”。
宋清盈注意到,陈氏看向她的目光单纯是惊艳,而郑惜月的目光除了惊艳,还有一丝自惭形秽的闪躲。
“月表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可得在京城多住几日。”霍蓉儿热情道。
郑惜月眼睫微垂,轻轻笑了一下,“嗯,好。”
打完招呼,各自归位。
今日是秦太后的主场,宋清盈只负责当个微笑的花瓶就行,不过那郑惜月时不时投来的打量目光,让她有点犯嘀咕。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大美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多看两眼实属正常,她便也没多想。
秦太后动作优雅的喝着茶,与郑霍氏寒暄着,问过一路赶来的辛苦,又问家里人的情况。
郑霍氏一一答了,老太太精明,知道侄媳妇喜欢听什么话,就专门捡她喜欢听的事讲。
说到老家人为霍家建庙立碑的事,秦太后笑得见牙不见眼,“真是叫乡亲们破费了,不过我们阿峥从不图那些虚名,只一心想着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郑霍氏点头,“是啊,祖宗保佑,阿峥真是我们霍家之福。”
姑侄热络着聊着,一口一个霍家,花厅内的气氛愈发融洽。
朱氏有心插话,想提一提自家儿子,可秦太后压根不给她机会,张口就是我们阿峥如何如何……
朱氏憋得慌,却又毫无办法——毕竟秦氏的儿子当了皇帝,自己的儿子却是一事无成,混吃混喝。
只是谁能想到当年那个闷葫芦似的霍家二郎,竟有这般大的造化呢?
朱氏至今还记得霍家老舅和霍家表弟先后去世时,那半大少年穿着一身宽大的麻衣,头披白布,没有流泪,只面容凝肃的杵在黑黢黢的棺材面前,背脊挺的笔直。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那时因着婆母借钱给秦氏办葬礼,心里不痛快,忍不住嘴了一句,“亲爹死了连滴眼泪都不流,这孩子的心肠莫不是石头做的?”
话音刚落,那少年郎就抬眼朝她看来,瞳色深暗,黑得惊人,直叫人背后冒寒气。
朱氏每每想起那瞥来的一眼,心头不由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