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很热,但是她身上很冷。
禾沐额上渗出豆子大小的汗珠,终于,窒息感消失,她贪婪地大口呼吸起来。
那个男人,她见过的。
十九年前的车祸,她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D。
禾沐把照片放到一边,将所有纸页按顺序摊开,这样可以看得快一点。
纸页上打印出来的,有手写笔记一样的图片,也有看起来不入流的花边小报。
……
禾沐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什么都感觉不到。
枯坐的人对时间的流速没了知觉,不知道过去一分钟,还是一个小时。
禾沐感觉到自己在笑,真是,很好笑。
她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又能拯救得了谁?
那时候,为什么活下来了呢?
她应该永远埋在黑暗的地下。
禾沐摸摸自己的脸,竟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
屋子里黑黢黢的,只有开关位置有幽蓝色的指示灯。
穆青染摸上去,顿时,光亮洒满偌大的客厅。
原本整洁干净的房间一片狼藉。
地上还有骇人的碎玻璃。
若不是一抬眼就看到禾沐在沙发上屈腿坐着,穆青染一定会急得发疯。
她快步过去,半蹲下来,“怎么了?”
禾沐抱着腿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已经没了知觉。
她盯着面前不真切的脸,许久,才开口:“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穆青染瞳孔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知道。”她这样的反应,禾沐不会看不出来。
“那你也应该知道是谁做的了。”禾沐的心像是被一只铁手攥住,挤压,痛蔓延到每一个指尖。
小时候那场车祸,是谋杀。
那个杀手,是她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人指使的。
穆青染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接受她,待在她身边。
会和她现在一样痛吗?还是会更痛?
禾沐喉咙干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艰涩地挤出声音:“什么时候知道的?”
“五年前。”
“我离开你的时候。”
穆青染坐到禾沐旁边,将她拢在怀里,异常平静。
禾沐记起重逢时穆青染的愤怒和抗拒。
原来是因为这个。
穆青染一定觉得她和父亲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