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归聪明,但对待学习的认真态度和脑子好用是两码事。
良久思索之后,她说:“照片的事情闹那么大,就算回到学校我也会被同学私底下指指点点,倒不是说我惧怕外界的眼光,而是这种脱离真相的冤屈和误解让人觉得很没意思。”
“况且,只要我还需要他们帮我垫付学费,我就得听他们的话,接受他们的监管。”颜初淡淡地说,“学校已经去不了了,如果我有机会参加高考自然好,可若不能,我也不想强求。”
“我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这样毁了,相反,这只是一个开始。”
学习是一辈子的事,并不限于拥有学籍的几年或者十几年时间,她还可以学习书本之外的各种生存技能,比起应试所学的解题技巧,品格的修养和人性的历练才更为重要。
她不会再受制于人了。
她说:“苏姐姐,你不要因为我的选择感觉到负担,这件事与你无关,就算没有我喜欢你这根导.火索,我和父母之间只要观念不同,就不可能好好相处,我是为了我自己才这么做。”
女孩儿说完,车厢里安静下来,许久没听见女人给出回音,或许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小朋友的固执决绝。
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车厢中响起一声轻叹,女人摇摇头,苦笑中带着点无奈和嗔怪:“你可真是个……冥顽不灵又没良心的小朋友。”
颜初为女人言简意赅的评价暗了眼眸,她觉得苏辞说得没错。
她不仅固执,还很自私,一心只想着自己,因为感到委屈,觉得痛苦,于是试图将父母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一笔勾销。
桥归桥,路归路,听上去潇洒,其实自私得很,她不过是一头不知恩的白眼狼。
她嘴唇瘪了瘪,又抿紧,绷直,至少外表看上去,她不为所动。
身旁忽的伸来一只手,苏辞柔白的指节按住她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你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全了,但你知不知道……”女人话说一半,后半句咬在唇齿间,顿了下才吐出来,“我也会担心的呀。”
为了确定颜初的动向,这几天她都没有合眼。
嘴上说着不接受,不动摇,可她到底也不是铁石心肠,怎么能任由没什么自保能力的小姑娘独自在外边漂泊。
颜初心尖一颤,眼圈又红了。
苏辞侧过脸,小指勾起女孩儿垂落的鬓发,动作轻柔地替她别到耳后,嗓音温柔地说:“先前,不是挺擅长依赖我的吗?”
随便遇到点什么事情都要给她打电话,寻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向她撒娇,找她帮忙,可这会儿真遇上事了,却不声不响,打算自己一个人扛。
颜初用力揪紧外套下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女人握住她的手背,拨开她紧紧捏在一块儿的手指,温声道:“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家,就住我那儿去吧。”
颜初欲言又止,但她未开口,便听女人对她说:“倘若你不想欠我人情,我也可以给你算房租,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工作和收入,再考虑还给我。”
女孩儿抿唇不言,神情前所未有的踌躇。
可思前想后,她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