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沧上前拱手一礼, 答道:“这位霍公子生于太极二十四年冬日。”
“太极二十四年冬日……”
庄黎低声呢喃这个年月, 他的脸色微白,太极二十四年, 当今天子受先帝之命去解决江北一带的流民,他走后不久,先帝的身体便越来越坏, 他恐容王趁李绍不在长安率先登上那个位置,从先帝那边拿到早就写好的遗诏就连夜策马去找李绍。
那会正逢明月临产,他恐自己不在,生出别的事,不仅把自己的心腹亲信全都留在那边,还特地告知徐长咎让他看着。
可就是这样的万全准备,等他回到长安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处于血泊之中的明月和一个早就没有气息满身是血的婴孩。
“主子?”
阳沧见他面色发白,身子也在微微颤抖,不由担心地想上前扶住人,却被庄黎拦住了,他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攥着,声音也有些哑,“你继续。”
“是。”
“这位霍公子从小就在青山镇长大,不过属下查到,他不是在镇上出生的。”见庄黎忽然目光如炬看向他,阳沧低头继续说道:“这位霍公子的父亲是做跑船生意的,夫妻俩常年待在外头,成亲多年,膝下也无子嗣,未想到有一年他们从外头跑船回来竟抱着一个孩子,那个时候,孩子已有三个月大了。”
这并不稀奇。
跑船的人在外头待上一年半载也是常有的事。
“奇怪的是,这霍家原本很是清贫,可自从生下霍公子之后,这夫妻俩竟把从前欠的钱全部还清,还有余钱建造房子,镇上不少人都以为他们是跑船发财了,可属下这阵子特地去找了那段时间和霍家夫妇一起跑船的人,从他们口中知晓那个时候跑船并不赚钱。”
“而且——”
他略一停顿,余后声音却更轻了,“属下向人打听过,当初跑船的时候,那位霍夫人虽然怀有身孕,但那个孩子刚出生就死了。”
最后一句话让本就面色微白的庄黎更是神情骤变,脚下步子也往后大退了一步,手扶住廊柱才未摔倒。
“主子!”
阳沧扶住他的胳膊。
庄黎却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此时天光还将明未明,他披散于身后的长发遮住他面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只有喑哑的嗓音在这安静的一方天地响起,“……他果真是明月的孩子。”
如果起初只是怀疑,那么如今他已笃定。
“可若是郡主的孩子,他为何会出现在这?而且霍公子若是郡主的孩子,当初死于榻上的那个婴孩又是谁?”阳沧依旧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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