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可……哎……”唐华欲言又止,哭红的眼睛无奈闭起。
林冬抬眼望向后视镜,只见白发苍苍的老人满面愁容地靠在椅背上,似是心里很难过的样子。他能理解唐华想替王庆威探寻真相的心情。在牢里有个能交心的朋友不容易,精神上的支持对于唐华这种从高位跌落、沦为阶下囚的人来说无比重要,王庆威大概比唐华在外面交过的所有朋友更实在。毕竟,在牢里,任何人都会被扒下那层虚伪的外皮。
话说回来,这也是他回家乡任职后和亲戚保持距离的原因。一个两个三个都托着求办事,小到违章消分,大到孩子上学转户口,甚至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要求从看守所里捞人的,好像他们做警察的就该是万金油。办吧,违反制度给自己找雷,不办,人家说你罔顾亲情,忘恩负义,自私自利。与其弄得个里外不是人,干脆就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给谁添堵。
不过事关一个人的生死,谨慎点,没坏处。
思量片刻,林冬从副驾回过身,对唐华说:“这样吧叔叔,我们这几天抽时间去趟王庆娟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先问问情况,您看这样行么?”
唐华立马睁开眼,满脸的皱纹堆起朵菊花:“行,行,那就麻烦您了,领导。”
唐喆学听了,只是略带疑虑地看了林冬一眼,没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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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之前,按风俗,柚叶沾水洒身上驱晦气。唐喆学心里明白,这是奶奶的要求,老人家嘛,难免迷信,只是有些惊讶他妈是从哪弄来的柚子叶。按说才开春,柚子叶刚抽芽,居然能找到叶片油绿肥厚的新鲜纸条。
听了儿子的疑惑,林静雯笑道:“嗨,我跟网上买了箱柚子,特意让人放了几根带叶的枝条进去。”
给老妈留了个“母上大人威武”的表情,唐喆学扶着二伯进屋跟奶奶打招呼。老太太看见久未相见儿子顿时老泪纵横,颤巍巍地站起身,上手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责怪他辜负了国家和党的培养。唐华咕咚就给跪下了,抱着老娘的腿,声泪俱下。他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有机会活着孝顺母亲,惹得一家人都跟着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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