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能低头,可是意识薄如蝉翼,只要轻轻几滴雨水,就能将他推向深渊。
不可以…陈竹昏迷前,似乎看见了爷爷严厉又心痛的神情,看见了老教授眸子里期盼,看见了很多人眼中的失落。
还有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朝他望过来。
男人的声音似从天外传来,模糊而飘渺。
“陈竹,陈竹!”
陈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看见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正奋力地撑起他头顶的房梁。
他已经分不清是幻梦还是真实,被雨水打湿的眼勉强睁开,酸涩的眼中倒映出男人狼狈的脸,还有他满是鲜血的手。
陈竹的脸被男人捧起,在风雨飘摇中,他的唇被男人撬开。
徐兰庭贴着他的唇,将空气徐徐灌入他的胸腔中。
随着第一口空气灌入肺腑,陈竹猛地咳嗽起来,积压在肺里的浊水一口一口地被吐了出来。
“阿竹,哥哥来了,”男人捧着陈竹满是泥水的脸,珍宝似地吻了吻他的额头,“不怕。”
“阿竹,对不起。”陈竹听见男人强撑着冷静的声音,“宝贝,哥哥带你回家。”
房梁发出一声诡异的巨响,泥沙随之流动。
危机四伏中,陈竹隐约看见徐兰庭以肩膀撑住了慢慢塌落的房梁,一双手奋力地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泥沙。
禁锢着四肢的泥沙被男人一下下推开,徐兰庭咬着牙,徒手将陈竹从砂石中一点点挖了出来。
每当陈竹要闭上眼,徐兰庭就俯身亲亲他的眼皮,一遍遍跟他说,“阿竹,别睡。”男人拉着他,扯着他,不准他陷入昏睡。
风雨飘摇,徐兰庭以肩背为他撑起了一片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陈竹感觉身上的重量渐渐消失。
徐兰庭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里,撕下衬衣,将陈竹受伤的腿包扎好。
或许是疼痛夺取了陈竹的防线,他痛得发出一声哭腔。
“疼…”
徐兰庭咬咬牙,手上的动作更加迅速。
“乖,马上就好。”男人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陈竹痛苦地挣了挣,唇上已经被咬出了血。
男人捏着他的下巴,不许他咬自己。
“好疼,好疼…”昏沉中,陈竹仿佛变回了那个幼小又无助的孩子,绝望又无助地喊着疼。
“不要,我疼。”陈竹紧紧揪着徐兰庭的衣角,脸色惨白。
“阿竹——”徐兰庭徒劳地将人抱紧,心疼得难以喘息,“对不起,对不起。”
徐兰庭不肯让陈竹再咬自己的唇,混乱之中,陈竹咬住了徐兰庭递过来的手掌,他很快尝到了血腥味,因为徐兰庭的手也已经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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