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陈竹儿时,瘦瘦小小的娃娃天天早出晚归,而严厉的爷爷就板着脸,等在家门口。
进门之前,还得问一问功课,端的一副苛刻严厉的架势,手掌早就将小孩儿背上重重的书包接了过来。
陈竹走近了,陈文国才回过神,抬着眼看这个不再瘦小、已经长成坚韧高挺模样的孩子。
“吃饭吧。”陈文国驻着拐棍,盯着陈竹脚上的血迹看了好几眼,“赶紧吃了饭,睡一觉。”
陈竹胃里还是难受,可闻到熟悉的饭菜味,多少有了点儿胃口。
姑姑一见到陈竹脚上的伤,就急得撇了锅铲,哎呦喂地喊起来。
“孩儿他爸,打水来。啊哟!”姑姑急得要哭,“这脚上怎么都是血口子!”
陈竹坐在小板凳上,端着饭,缩了缩脚,“没事儿。磨皮了点儿皮。”
“袜子都给血泡胀了!”姑姑抹了抹眼,低声自语,“不是找了份好工作么,怎么这么折腾人,比我下田里干活都累。”
陈文国冷着脸,说:“走基层谁不磕磕碰碰的,他又不娇气,哭什么,好了吃饭!”
这样说着,陈文国的眼却始终没离开过陈竹脚上的伤,他蹬着拐棍,走进走出,不一会儿,就拿着一瓶碘酒、一副厚棉袜子,一沓纱布回来了。
“吃了饭,洗澡上药。”陈文国顿了顿,“来我屋里,跟我说说话。”
陈竹低头吃了几口饭,拿起桌上的药,“好。”
“唉。”陈文国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里又疼又酸。
晚上,陈竹将白天遇到的事儿跟陈文国说了,又将徐永连手里捏着地皮的事儿说了个大概。
“这个你放心,国家有政策,他动不了那片地。”陈文国想了不想,又担忧地说,“不过,徐家就不好说了。”
徐氏的势力滔天,在京城眼皮子底下都无所畏惧,更何况是这小山沟里?
陈竹将从徐兰庭那里拿到的一手资料,一一交给本陈文国看过。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们徐氏本事再大,也翻不过天去。只要掌握了他们所有的项目细节,就是到时候打官司,也不怕。”
陈文国看了看陈竹,又喜又忧。
喜的是,他一手培养的小孩儿,好得出乎了他的意料。
忧的是,陈竹宁折不弯的性子,行走在这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的人世间,以后少不了要吃苦受挫。
“陈竹,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自己做主。”陈文国看着他脚上厚厚的纱布,强忍着,“自己注意身体。”
“爷爷。”陈竹说,“我这些年在国外,确实很辛苦。那儿的饭菜不好吃,刚开始讲话也听不太懂。”
在陈文国跟前,陈竹才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刚去那会儿,天天吃土豆泥儿,吃得我嘴里都没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