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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谎言(1 / 2)

这时围观的群众才敢靠近。崇拜阿雷的男人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跪在他身后哭天抢地,而与死者交好的人们自然不忿,血色的清晨让大家的心情也变得不平静,方才那一场激烈的打斗更加剧了人群的躁动不安,两拨人打了起来。最后是姜粟匆匆带着人赶到,控制住了人群。

阿雨被抬到了女女的院子,人群乌泱泱地涌进院落,女女一进屋子便看见了雨棚后迅速缩回去的脑袋,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的脚步停了一下,才继续往里迈去。王瑾瑜躲在角落里——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跳到那么远的地方——他的面庞藏在阴影里看不分明,女女正想问他在做什么,他又主动走了过来,如同往常一般跟在她身后打下手,似乎方才只是突发奇想。

女女穿戴法袍时,他提前备好头冠法器;女女去架台上找药罐时,他在一旁捧罐子;女女将草叶子放进捣药罐,他接过捣药杵“笃笃”捣起来;女女另采了一大堆草叶子扔进陶鬲,他麻利地起火烧水。

一切都一如既往,他还是那么趁手而乖巧,不需要她多费口舌便能领会她的意思。

可女女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太过安静了些。

从方才到现在,他既没有问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女女要做什么,只是不声不响闷头做事,仿佛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移动的人肉架台。

非常称职,但也……让她莫名有些不爽利。

女女蓦地转过身,鼻梁果不其然撞上身后来不及停下的胸膛,女女摸了摸鼻子,忍不住问道:“你今日怎么回事?”

“什么?”他露出一个微笑,嘴角的弧度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女女盯着他,难道是昨夜受惊了还没缓过来吗?可明明都睡着了,还做了美梦,别以为她不知道。

怪里怪气,难道是生病了?

女女走近一步:“你……”

王瑾瑜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女女的眼皮跳了跳,这是什么意思?

他恭顺而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吩咐,姿态无可挑剔。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挑出点错来。

女女用食指抬起他的下巴,明明该是轻佻的动作,却因她严肃的表情和端正不苟的语气,莫名显出几分矛盾的可爱。

“看着我。”女女说。她想,她一定要撕破这张虚伪的脸皮,看看底下的骨肉究竟有什么不同。

可当他真的抬起眼睛,与她视线相交,往日清澈的眼眸似乎藏了许多深不见底的情绪,琥珀色的清泉变成会吸人的漩涡,女女又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唯恐真的被吸进去,于是率先抽身而出,移开了视线。

她没有看到,在她放下手的一瞬间,那双眼眸又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下去。

女女在原地站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蚂蚁的腿为什么断了?”

“什么?”

她看着他的目光满含探究,叫王瑾瑜想起数学课上同学们求知若渴的眼神,仿佛他就是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在他眼里,她也是卷面最后一大题的最后一小题,可题干好像出了问题,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做下去。

阿夏匆匆走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阿母来了!”

女女将没戴好的一枚玉戒掷到他脚下:“说了多少次了?进来之前要先通报!”

阿夏笑嘻嘻地将玉戒捡起来,握着她纤细的食指给她戴回去,到底没敢放肆,只低声说:“阿母在找你。”

“嗯,这就去。”女女按捺下心中的困惑,用食指点了点王瑾瑜,“回来再跟你说。另外,走路不要分心。”

王瑾瑜的视线落在那根刚刚挑过他下巴、点过他,又被阿夏握过的食指上,沉默地看着她离去,阿夏跟随在她的身后,他的身影几乎要将她完全遮盖。

王瑾瑜注视着他们的背影,轻声说:“我当然知道。”他要是走路不分心,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阿雨的血已经止住,女女做法后,又给他灌下几碗乌漆嘛黑的药汤,人渐渐转醒。姜粟把闲杂人等都请走了,在场的只剩下姜粟、几个族老、女女、阿夏,和留在屋内的王瑾瑜。

阿夏浑身浴血,乍一看挺吓人,其实都是方才打斗时从阿雷身上淌下来的,他自己只受了一点轻伤,连皮都没擦破,就是手腕和膝盖有些淤青,让他的皮肤显得更黑了。

为了煮药,有男人帮忙打来了水,不过阿夏还是径直钻进了昨晚那个水缸清洗自己。水面并不干净,水缸里漂浮着一缕缕五彩的颜料,水面甚至呈现出淡淡的粉色,是昨夜女女身上的血迹,但他并不在意,因为除了这些之外,混杂在血气中的,还有一股细微的花香。

昨夜旖旎不受控制地从鼻尖传递到眼前,阿夏的耳朵红了,幸好他皮肤黑,这点红晕并不明显。他将脑袋埋入水中,水面上咕噜噜浮起几个泡。

阿雨在众人的围观之下,磕磕绊绊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他们前日一行叁人外出打猎。因为最近部落附近的猛兽减少,温顺好猎的动物变多,打猎比往日安全,所以他们降低了戒心,只有叁人同行,且行得远了一些。

万万没想到,途中遭遇了一大群狼,看着竟像是在迁徙。

“可从没听说狼需要在秋天迁徙的?”一个相对年轻的族老忍不住打断道,说话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了女女。

女女抱着象牙杖不闪不避回望,年轻的族老反倒被她看得心虚,暗自疑心传言的真实性。

阿雨摇摇头:“我也不知。那狼群足有九匹,我们叁人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