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池叫她:“苇姐。”
可顶楼的风特别大,一阵阵的刮过。顾晓池的叫声,被湮没在一片风声里。
葛苇也不知是听到了顾晓池的叫声,还是感应到了顾晓池的到来,她回头,冲顾晓池笑了一下。
像是在笑。像是期盼。像是哀伤。像是解脱。
她在期盼什么呢?顾晓池想:她是期盼自己伸出手去拉她,还是不要伸出手呢?
顾晓池开始往葛苇那边跑,迎着呼啸的狂风,拼命摆动双臂。
可还没等她跑近,葛苇就从楼顶跌了下去。
或者说,这一次,是她自己一跃而下。
像一根崩了太久的弦,突然一松紧,反而啪的一声,断了。
“苇姐!”顾晓池又拼命叫她。只是这一次,她的叫声被彻底湮灭在风声里。
葛苇的身影像一片枯叶,缓缓坠落。
顾晓池从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
她发现是葛苇把她摇醒的。
葛苇伸过来摇她的那只手上,也全是冷汗。
见顾晓池醒了,葛苇一把把她拉了起来:“出去。”
她直接拉着顾晓池下床,跌跌撞撞的,把顾晓池推出了房间。
又把卧室的门锁了。
顾晓池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卧室外面。
从噩梦中的顶楼,到葛苇家卧室的门口,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只是无论梦境还是现实,葛苇都穿着那件脏粉色滚了黑边的睡衣,桑蚕丝的料子很薄,她一出汗,就狼狈的贴在身上。
她本来想敲门,想叫葛苇。
想了想,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缓缓的,背靠着门板,坐了下来。
隔着一扇门,她能听到卧室里的动静。
刚开始很安静。后来,像是有人在哭,把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哭声消失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好像是葛苇缓缓走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默契,葛苇也像顾晓池一样,背靠门板,缓缓坐了下来。
两人背靠背坐着,中间就隔了一扇门板。
顾晓池觉得自己,好像还能闻到葛苇身上的香味,也不知是不是幻觉。
葛苇轻轻叫了一声:“小朋友。”
顾晓池马上回答她:“我在。”
葛苇“嗯”了一声。
顾晓池问:“要我进来么?”
葛苇说:“不要。”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很疲惫。
顾晓池能够想象她的样子,坐在地上,膝盖拱起来,双臂抱着膝盖,头深深的埋进双臂里。
顾晓池又说了一次:“我在。”
“苇姐,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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