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薛雯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旁人不知道自从那日过后,她总是整夜整夜的难以入睡,不得不午后补觉,却又常常惊梦更损精神。
——她坐在穿廊的栏杆上愁苦地低声问着拂过裙摆的清风:“阿兄,真是你来找我了吗?真是你在怪我吗?”
······
所以她的状态其实一点也不好,尽管她素色的衣裙华美精致,镶蓝宝的凤钗熠熠生辉,尽管她因此而看起来永远都不会是弱势的一方故也引不来怜惜与同情,但她其实一点也不好,一点,一点点也不好。
听完了沈老夫人的这句话,甚至无法自制地两眼发花有些眩晕。
待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那董依依已经被她盯得如芒在背坐立难安了···薛雯动作迟缓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张了张口,嗓音干涩地道:“老夫人的话,雯也明白,的确是人之常情······”
边说,边把由于精神紧绷而不住痉挛颤抖的右手藏到了身后,话说了一半,沈老夫人却忽然蹙起眉头,粗着嗓子打断道:“二公主,您说什么?老身年纪大了,五感不灵,还请公主您大着点儿声。”
她老人家的嗓门倒真是不小···响锣一样吵得薛雯一猛子被迫回了神儿,才回觉自己刚刚的声音的确是因为心境而几不可闻。
连忙清了清嗓,继续道:“老夫人的话确也是应有之义,只是,昔日母后既有此意,就不是随意以待的,之所以一直没放到明面儿上,乃是因为母后一直在病中,不好论这个事儿,之后又···赶上了孝期。可有就是有绝非儿戏,雯亦已禀明了父皇,依照礼俗居丧,以正声名,以慰沈三郎在天之灵。”
沈老夫人眉头未解,面露难色,权衡了片刻,方道:“公主···言重了,沈家不敢当,还望公主体察人之常情,不要强人所难。”
话说得实在是刺人的心——也是薛雯思虑不周,今儿出来偏带的是瑞金这个小炮仗,闻言竟是忍不住蹦出来,嗔怒道:“沈老夫人,您”,薛雯知道这丫头风风火火,必是没什么好话的,连忙眼神警告,及时制止了她。
可是毕竟是在这个当口,前头摆着的是沈尧的灵堂,所有人的精神其实都已经绷成了一根弦,随时都会断裂。
沈郡王见状脸色一沉,端着王爷的架子肃然道:“公主,虽说是君臣有别,还请您不要欺人太甚,臣的母亲亦是有品的诰命夫人,何时轮到一个小小的宫女狂放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