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清明,忙不迭松开了沈尧,急忙忙整了整衣服,坐直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尧见状心中激跳似有所感,下意识地回了头。
——其实在这一瞬间不只是左思蔚,殿中大部分的人,或是恰好看见或是余光瞥见或是被人使了眼色,看到明安公主的一瞬间,都下意识地坐端正了些。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是位美丽的女子,即使她的美丽的确让人心惊魄动。
但究其原因,说来话长······
那时,后妃文氏“胭脂轻”的言语过失之事平息不久后,也是一次宫宴,还不是小事,是三月的圣寿。
薛雯祝酒后被留在了皇上身边,周连亲自给她搬了个座儿,皇上也是时不时垂问,以示其圣宠,
这位殿下闲坐了片刻,忽然低头轻笑了一声,虽说动静不大,但离得那样近,皇上自然注意到了。
因只她不是无的放矢的莽撞之人,定是故意笑给自己看的,便好奇地问她笑什么,薛雯掩口乐了半天,才轻咳了一声,仍然含着隐隐约约的笑意道:“禀父皇,也没什么···儿臣是在笑——前段时间众位大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纷纷都说什么,后妃跋扈不知温良谦恭,不懂礼数不知仪态,还有上书建言要重开内训司的······如今儿臣在这儿看着,众位大人一个个放浪形骸东倒西歪,也没见到什么君子之仪嘛?可见,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罢了,只是可惜,却没有一个外训司呢。”
说着,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放了多么大的一个雷,又一脸天真地笑了起来,面对着鸦雀无声的一座大殿,竟也是丝毫不见胆怯退缩之意。
而众臣怎么也想不到,神色难辨的皇上,当下却是神清气爽,大感欣慰······
——薛雯当然不是真的胆子大到肆意妄为,在揣测圣意这件事上,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胭脂轻”这件由皇上一手炮制的事端,发展到后来,却是有一些超出他的掌控了。
没办法,就是有那么一些愣头青,不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眼见着摸准了皇上的意思就闷头冲锋陷阵敢当马前卒,一不小心,却是又冲得太快太猛了······
到后来,皇上已经被搞得很不悦了。
这些人顺着皇上划下的道道儿,措辞却是越发的过分,好像他的后宫都是一群母夜叉一样——再如何有喜恶,那也都是他的妻妾,一国之君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怎能不窝火?
偏偏却无从发泄——他定下的基调,他撒开的口子,焉能再他来狼狈叫停,朝令夕改?
好在,他这不是还有个好女儿呢么?
一片静谧中,众人一时拿不定主意,故而察言观色,都在等一个出头鸟摸路,上首的皇上却忽然朗声大笑,指着薛雯摇了摇头,宠溺地假意骂道:“你这个促狭鬼!都是朕惯得你没样子了,还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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