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贵妃扶额无奈道:“不巧得很,就是实在无从查探的——当初虽说是无心之失,皇上也没怎么生气,但好歹小惩大戒,罚了本宫三日禁足,本宫那时也算得上是个惹眼的,自然各处少不得打探了。公主你说,为这一句玩笑话受罚,总好过是为了别的惹怒了皇上不是?故而本宫就没拦着,故意把这事儿散出去了······”
那就是满宫里人人都知道,人人都有嫌疑了···薛雯虽心里头门儿清,也少不得作出个惋惜的样子,想了想,又道:“那么,就只能想想您栽了这个跟头,谁能得好处了。”
坐了这么半天,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文贵妃其实已经是有点失望了的,心说“不会是我高看了她,这位别不是纯来看热闹的吧??”
但她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好歹还是耐下了心来,回答道:“本宫一个做长辈的,说句话也不怕公主笑话——如今宫里的人都不知换了几茬儿了,新人几把旧人换,虽说本宫也算是忝居高位,但皇上如今不过极偶尔才过来坐坐,一处用个膳、说说话罢了。若说谁费尽心机地来对付本宫···想来实在也是不至于的。”
薛雯低头矜持笑了笑,理了理袖口,温温顺顺地道:“嗐,这就是文母妃您自谦了。雯说句僭越的话,小嫔妃们···终究是还差火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混到您这个能陪着父皇说说话、用顿膳的地步呢。”
这话是说,新人鲜活,老人贴心,算是薛雯小小地捧了文贵妃一把。好话谁不乐意听?文贵妃顿时不甚明显地喜悦了起来。
薛雯这才半抬起眼睛,直直地盯着她道:“文母妃,此时不是妄自菲薄的时候,您不妨仔细想一想,说不得,您就挡了谁的路了呢?”
文贵妃神色不由得整肃了起来,甚至不自觉地挺了挺腰——这是终于说到正题要亮招了。
她面色僵硬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反问道:“本宫又能挡谁的路呢?本宫自己也真是想不到了······”
薛雯状似随意地往东瞥了一眼,自然是被紧紧盯着她的文贵妃看在了眼里,这才意有所指似笑非笑地道:“谁知道呢?您瞧,时移势自然易,这宫里也是瞬息万变的。转眼就已经三年了呢······谁又能知道呢?”
东边有什么?薛雯提到了“三年”,这让文贵妃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永安宫的东边隔着宫道的,赫然正是坤宁宫。
文贵妃一瞬间福至心灵,十分失态地弹了起身,绞着手指没头苍蝇一样地走了两圈,像是在对薛雯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道:“是她?不会···她没有这份心机······总不可能这么多年竟错看了她?”
薛雯当然知道文氏其实已经想明白了,只是一时不愿相信罢了,便没有接话,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地折腾自己的袖口——仿佛这就是手头最要紧的事,翻上去折下来的,左右就是不能使她满意。
没用薛雯等太久,文贵妃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苦笑道:“何必呢?何必呢??我从未肖想过那个位置,我根本不稀罕。我已经够听话的了,我已经够退让的了,难道还不够吗?难道非得我再跪得低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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