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接收到了这么多讯息,薛雯自然是久久回不过神来,皇后焦灼地等待着她的反应,半晌,薛雯才一字一句缓慢道:“他······他是皇上,防备外戚、排布后宫,本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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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最怕的一种情形发生了,一时急气,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胡乱一扑一把攥住薛雯的手咬牙恨道:“明安!你莫要再沾沾自喜一叶障目,须抬头见步步是刀,早已是九死一生!你!难道你非要等到真的无路可退的时候才肯回头吗?!”
说着终于支撑不住,滑歪了下去,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薛雯顾不上别的连忙又是搀扶又是喂药的一通折腾,皇后好半天才缓过了这一口气来。
薛雯见皇后好些了,后退了两步,郑重跪下,一语不发地再叩首,方目光灼灼地对着皇后道:“母后息怒。儿臣的意思是:父皇,他当然错了,可他不是错在防备外戚排布我等,他错在落了小乘!如此琐琐碎碎,堪比妇人计谋,更让明日之君躲在妇孺的身后还自以为是保护扶持。以人为棋,他却不该以四海、以朝堂为局搅动风雨——‘正大光明’的匾额日日挂在身后,父皇许是······不能看见吧。”
她的眼睛太亮了,皇后直视之下,竟有了要被那目光刺伤地错觉,一时间,胸中万种情绪激荡······
半晌,讷讷道:“好啊,本宫养了个傻子出来···你是真傻,只是他一肚子的阴谋龌龊,竟也能教得你这样,倒也奇了。”
说着,竟强撑着亲自下榻,亲手将薛雯搀扶了起来,温和得摩挲着她的鬓发,怜爱道:“好蓁儿,你的这一番话,说出口来人笑你傻,必是不能被世人理解的,但,却是真正的天地正理,没有一个字是错的!你有这个心···前路多艰,母后在天上看着你,但愿我儿能少些波折,求仁得仁吧。”
薛雯自然是不敢借皇后之力的,皇后一伸手,她忙就自己撑着站起来了,闻言强笑着活跃气氛道:“儿臣···到底是走了条不归路了。”
胡皇后也想起自己刚刚气急之下所说的话,不由失笑,点头道:“是啊,到底是走了条不归路了······”
是年九月十三日,孝端皇后崩于坤宁宫,六宫举丧,举国同悲。
薛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个人木木的,也没有眼泪了,叫跪就跪,叫起就起——瞧着倒是好好儿的,只是听人说话的反应总是慢半拍,一副恍惚的样子。
卧病的王太后不知打哪儿听说了她的情状,竟是不顾病体,拄着拐杖就来了,待到了皇后灵前,老太后一把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老嬷嬷,踉跄了两步一把搂过了薛雯,悲痛道:“我儿、我儿,我苦命的蓁儿!胡氏无福,只是舍下我这孙女儿何其可怜?!好孩子,你从今后,可看着皇祖母吧!”
说着说着,便已是老泪纵横。
怀中的薛雯就同猛然间被人敲了一闷棍一样,愣了一刹,一下子撕心裂肺地嚎啕起来,最后竟是生生哭晕在了太后怀中,方被众人一通手忙脚乱地安置在了侧堂休息。
虽当时瞧着吓人,只是此日过后,薛雯这才算是有了人样儿了,好歹也能正常行止。
阿弥陀佛,瑞金瑞银连连念佛,感念平日里没少招惹她俩微词的王老太后的大恩大德。
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