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帮他套好衣服,随口问他:“要不让孟新辞晚一年再高考吧,你今年这样他怎么高考啊?”
孟新辞摇摇头,“不行,他本来上学就晚,要是再晚一年别的同学都比他大了。我都好了,不然为什么让你来接我。”
他说得有道理,李睿找不到反驳的话,但自始至终他和万均修的关系会更亲一些,肯定会下意识地觉得万均修没必要这样,他是急性子,想到什么脱口就说出来:“他都十八了,你也养了那么多年了,义务也好情谊也好,都够了。能上学就自己去上,不能上就去打工,或者去当兵,你那会不就是吗?干嘛非得求人啊,你和你家那个谁关系又不好……”
“再不好,也总是亲戚不是……我又不是不还她了,等我铺子开起来,我就还她。”万均修在轮椅上坐稳,把两条腿捞起来放在踏板上。
他抬起头说:“这话以后你别当着他面说,我就是知道不上学的日子太难了,所以小孩才怎么都要上学的。我和他哪有说什么谁拖欠谁的,那这段时间住院要不是他,我早死了。”
他不高兴,连带着到车上都不和李睿搭话。李睿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坐在一边的万均修,是真的搞不懂他们这两个人。
他试探着问万均修:“你别气了,当我说错了行吧?不过你也是,人家给你介绍对象,你又不要,把关系搞那么难看。你现在怎么想的,你以后不会真要打光棍吧?人家马上都要去上大学了,那你怎么办?”
万均修没说话,以前拒绝相亲,一半处于自己的取向,一半是怕孟新辞受委屈。
那现在呢?现在还是一半处于自己的取向,另一半呢?
另一半还是因为孟新辞。
这一半是不能说出来的原因,不能说给李睿听,更不能说给孟新辞听。
说出来了,孟新辞就真的要被他栓得死死的,再也飞不起来了。
一直到现在,万均修还存有一点点希冀,希望孟新辞考上大学以后,去到了更远的地方就不会再把这段感情放在心上。
从这次住院以后,万均修就知道,孟新辞要是和他在一起,两个人就真的像掉进深渊里,再也不会有什么未来了。
他自己没有未来不重要,可是孟新辞不能。
万均修还正在神游,李睿突然停车拍了他一下,问他:“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孟新辞?”
怎么可能是孟新辞,小孩这会应该在给他同学的表妹补课呢,现在那么热,怎么可能字啊大街上。
他抬起头看,心被狠狠地捏了一下。
是孟新辞,一个人坐在路边,穿着一件蓝色的工作服。
他正举着电话不知道在给谁讲电话,头还一点一点的,像是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