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医院,里头只有一张脏得不能再脏的床,每个人一来,不管什么病都往上方一躺。那些花柳病的人,身上的脓水和腌臜物留在了上面,之后也不会拿臭药水消一消,下一个人躺下去,皮肤没问题也会出现问题。这些医院,也也没有完备先进的器具,除了一个学过点知识的医生,连护士和看护妇都没有,怎感称是医院。
在这儿看病,甄钰愿意,顾微庭也不可能会放心。
过了十分钟,甄钰声音变弱了,她还是感到疼痛,不过已经没有了力气。怕甄钰在途中晕了过去,顾微庭捏住她的下颌,和她一直说话:“宝宝快到了,快到了。”不管甄钰有没有听到,顾微庭一直在说话。
甄钰痛苦地摇起头,她听到了顾微庭的说话声,想回答,但想说的话,从喉咙里出来以后变成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疼痛的袭扰,让她的身子变沉了,腹部又一股强大的力量,使劲压着肚脐上的地方。甄钰咬唇咬舌,转移疼痛,咬出了学都不松一分气力。
顾微庭使劲掰开甄钰的嘴,往她嘴里塞进自己的手指:“不要咬自己。”
甄钰咬己的唇与舌,是为了转移疼痛咬顾微庭的手指,并不会轻松几分,她咬了一口就吐掉了那根手指。顾微庭想尽办法来转移甄钰的注意力,车夫也焦急,怕人死在自己的车上,更卖力地向前奔跑,将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缩成了十五分钟。
等轮子一停,顾微庭抱住甄钰,一个箭步冲进医院,喊住一个洋人护士,用英文和她说了甄钰的情况,护士眨眨碧蓝色的眼睛,看了一眼甄钰的面孔。
东方人的面孔啊,护士看起来有些为难,只怕面前的人是来打胎的。怀孕的东方女人到医院来,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护士犹豫着引着他们到一间干净的病房,随后叫来一名医生。
医生是名英国人,进了病房,和顾微庭交流一阵以后,打开灯,拿起仪器给甄钰做一番检查。顾微庭守在一旁,焦灼地等待。
检查过后,医生让护士拿来一些药,服侍着甄钰吃进去。一剂药吃后,甄钰的眉头渐渐展平。
医生不言不语,观察甄钰叁分钟后,对顾微庭道:“受了刺激,方才的疼痛,大部分是心理作用。”
听到这人,顾微庭松了口气,但一口气没有松完,医生摇摇头,有些悲伤地说:“她身子实在太虚弱了,这么虚弱的身子还能将孩子孕至百日。先生,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说实话吧,这个孩子以后不一定能生下来。生下来了,这位小姐,恐怕也会没了半条命。”
顾微庭喜欢甄钰,也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他更在意甄钰,听了医生的话后,登时有将孩子拿掉的念头:“孩子拿掉的话……”
话问了一半,顾微庭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