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将人带到,嘱咐几句话,转身去忙乎。
抱了她一路,顾微庭身上也有臭味,鼻端受不住这股臭味,他说:“我回去洗个身,你先睡一会。”
甄钰到洁白的大床上睡下:“来的时候捎一碗广东菜馆里的虾粥,去姜多放葱,少油加些醋,是四马路的虾粥。”
顾微庭没说好还是不好,甄钰瞒瞒昧昧,索要他腕上的金表,捏造言语:“我怕你不回来,到时候我没钱付给医院,可就要进局里了。”
“你真的很不要脸。”顾微庭解开手上的金表,放到甄钰手中,轻轻关上病房的门离开。
甄钰收起金表,在床上躺了两个字,不躺还好,躺下再起来,胸腔隐隐作痛,不觉一阵头昏目眩。
小瘪叁先一步摔到水里,她后脚摔进水里的时候与小瘪叁磕碰了。后来为了不让小瘪叁浮出水面,她用尽十二分力气把他控在水里,活活把他给淹死了。控人之际,关节多有扭转手上,时间往后走,疼痛慢慢上来。
甄钰袖着金表,捂住坐疼的胸腔,刬袜下床,寻得病房备好的鞋,溜出病房。
阿牛只说周姆妈住在同厢医院,住进同厢医院不在计划内,故而从头到尾,甄钰都没问阿牛周姆妈住在什么病房里。
周姆妈精神错乱,这些年赚了这么多黑心钱,不差钱这病房钱,应当不会去住那吵吵嚷嚷的统房间。甄钰凭着感觉,从独立房间开始找。她住在五楼,五楼的病房加上她,仅叁间病房有人住,其它房间寂寂无声,阒无一人,而另外两间房住的人没有她要的人。
五楼没人,只能花力气往四楼去,运气太好,第一个病房就是周姆妈的病房。
从外往里头望,周姆妈正埋枕呻吟,她捂住脑袋,眉头皱气,痛得无法可施,开始咬自己的肉。照顾她的娘姨十分贴己,赶忙拿起一块木板让周姆妈咬住。甄钰欲蹈隙吓唬她,只得等到没人的时候。
拿出金表看看时间,下午一点钟,医院在公共租界里,顾微庭住在法租界,两头有段距离,来回一趟,再加上洗身那些事儿,少说要八个字,如果去四马路打包粥,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
甄钰告诉自己要在两点钟回到病房,两点钟之前,她在四楼的走廊上来回走动,眈眈视病房,看到娘姨有事离开,眼里耀出饿狼捕杀猎物时的光。
如果可以,她今日就想取周姆妈的性命。
周姆妈在病床上小眠,好不容易等到机会,甄钰刻不容缓,要进到周姆妈病房里,门才拉开一道缝。
平不答的,一位约莫六十龄,头上梳着如意缕,身穿浅蓝锻地打子绣花纹的老婆婆出现在身后,她伸出带着翠玉手镯的老福橘手,扼住甄钰的手腕,将她往楼上带,说:“好囡囡,那不是你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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