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上,轻飘飘的一行字落到巫师眼前。
“你认识我?”
巫师点头,目眦欲裂,又惊又怕地朝他比划,李意行将笔送到他手上。
戴着镣铐,他的字歪歪扭扭,本就并不熟悉真族的文字,李意行细辨了半晌,才瞧出他写了什么。
“你不该在这里。”
巫师又抢过纸,颤抖着,添了一句。
“你已经死了,放我走。”
……
李意行不怒反笑,盯着那行字,执笔问他:“你让我来的,忘了吗?你骗了我。”
巫师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不断摇头,也不再接笔,疯疯癫癫地像是快哭了,他只想离开。
问不出来,李意行目中不免有些烦躁,他的指尖抵着笔,须臾之后,起身将纸烧了。
“罢了。”他垂着眼,像是对一切都厌倦。又重新唤人,将巫师带了下去。前世所求一个圆满,如今看来唯有彻头彻尾的讽刺。
两日之后,是朝中举办宫宴的日子。
李氏今年入朝入得早,李意行又多病,禁不起风吹日晒,派人向宫中递了话,一切从简即可,王楚碧也不跟他客气废话,连代面戏乐都免了。
王蒨自然要去,只不过稍晚一些。
乔杏这段时日,已学了别的妆,不再将她的脸抹得死白。天地闷热,王蒨也好一段日子不曾去骑马,比头先两个月要白一些,铜镜中的人肌肤柔腻,脸颊微瘦了些,从前微圆的下巴清减几分,好在一双眼还是含着笑,不显疏远。
拿过胭脂,王蒨摇头,没让涂抹,自己把唇染成了红色。
原本还气色尚可的面庞,被过于刺目的正红,衬出了点疲惫与苍白。
“就这样。”王蒨起身,看着房内的那截断竹,“动身吧。”
乔杏跟在后面,不服气地与霖儿看了一眼。她们清楚今日进宫极有可能遇到那家主,那人害得公主总是半夜流泪,她们本想帮公主好好盛装打扮一番,至少显得硬气些。没想到公主却兴致缺钱,面上的妆不显好气色,反而让人看了只觉着像是思虑难平。
两人愤愤不平,一路跟着进了宫,才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宫殿之内,还未开宴,但百官都已坐于席上。王蒨自偏门而入,无声落座,并未引起多少人的目光。
她魂不守舍地坐在案边,悄悄抬眼看了眼上位的李意行。李意行与太傅在说话,明白如玉的脸庞如往常般清隽温和,至少坐在王蒨的位置,瞧不出他脸上有明显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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