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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临阳走的是官道,天色寒了,为了御风,马车的四壁裹上锦缎,厢内也用上了热炉。李意行与郎主共行一辆,父子二人并没有什么拘束,李意行穿着雪色的衣袍,衣料软软贴着他,像是羽毛,他没有束发,正在陪父亲下棋。

郎主看着他:“现下只你我二人,你与我说实话,当真不在意?”

李意行抬起眉眼,他面色秀雅端美,不急不缓道:“不在意。”

大概是觉着这话茬无趣,他极快地收回目光,又落下一子:“献丑了。”

棋局已成,郎主浑不在意地摆手,忧心道:“以往是陛下在位,即便我不在洛阳,心中也有个底,如今不得不叫大公主接手,这实在……”

“实在叫人寝食难安!”

晋宁公主从出生时就是个变数,谁也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若说公主摄政大逆不道,欲效菀琰公主,可眼前也没有能够诛杀公主的陛下。

郎主一再思索:“王家无人可用,我不信三位公主背地里不曾议论过。”

李意行静默了一瞬:“不是从宗族拉过了几个年幼的郎君和女郎?”

“说是栽培,可那毕竟是晋宁公主,谁知晓她野心多大?”郎主疑虑,“她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二人谈话时,案上的水滚了起来,李意行回过神,提着小炉沏茶,墨色的发垂落在他的衣襟前:“既如此,洛阳城内还得盯地再紧些。”

郎主接过他的沏茶,见他语态悠闲,无奈:“子柏,你有时太随性,太温和。”

两人正说着话儿,马车一阵急停,水炉从案上滚落,冒着热气的水泼了满地。郎主稳了稳身子,拉开帷幔,看向车辕,外头已传来惊叫声:“是叛民!”

李意行神色稍凝,想起了那场不曾有收获的刺杀。

卫慎没有死,难民与叛军一计不成,必会再发,何况今日出行的不仅有李家,另几条道上的袁家、谢家、刘家,想必都遭了此事。

他细想了几息,外头已动起手来,人群中有从军队叛逃而出的士兵,对军族十分熟悉,还有满腔怨恨。他们人数很多,将随行在后头的士兵被缠住了,郎主提着剑正要出去,已有几人先一步杀了车夫,直入厢内。

郎主常年在军营中,剑法并不曾懈怠多少,他应付地有些勉强,但尚能撑住,李意行在一旁看着,抽出剑帮他。

他许久不用剑,早已不记得那些剑法,帮着打几手不成问题,要用剑杀人就未免太困难了。

好在那些乱民中多数都是流民,没有受过任何训练,除了领头的一个有些难缠,其余几人都是滥竽充数,郎主喘着大气,将他们尽数斩杀。

李意行的衣摆上被沾染了血迹,他低头看了一眼。

外面的厮杀仍在继续,郎主看了眼李意行:“你且待着,这些人不难对付,不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