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月尾,无甚节气,庙中的人并不多。王蒨带着九月与桐叶在身边,让她们也各自求了一只,九月话很少,倒是很听她的话,傻愣愣往地上一跪,摇着竹筒求签,洒落了好几支,幸而都是吉签。
往外走时,王蒨抬眼看到一个女郎的背影,瘦瘦高高,手里握着一个香囊。
她睁大眼,喊了声:“表姐?”
女郎迟疑了一会儿才回身,瞧见王蒨,又看到她身后的婢子,连忙唤了声:“……公主。”
前段时日听闻李莘入城了,可近来事情繁多,王蒨竟然把这事忘了,这会儿见了人,回想起在临阳的过往,她不由道:“表姐跟着过来了?如今住在哪儿?”
李莘讷讷道:“自然是住在李家的府中。”
王蒨也晓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提议道:“表姐如今还养猫吗?我那三只不知怎的了,恐怕是天寒,表姐帮我去瞧上几眼?”
“公主,不敢当啊,”李莘仍在推脱,“民女身份低微,多有不便……”
“世子今日不在。”王蒨又说了句,二人沉默。
李莘果真是害怕那世子,毕竟王三公主性情随和,没什么可回避的,但世子此人面上春风和煦,背地里不是善茬。一听说他不在,李莘倒是痛痛快快上了马车,与她进了公主府。
数月前在临阳,李莘尽管不是意气风发,也称得上一句落落大方。
今日再见,王蒨观她眉心含着郁色,状似苦闷不已,忍不住问她:“表姐入城后,都在做些什么?”
李莘握着求来的香囊,如实道:“不过是帮家里做些事罢了,你也晓得,李家族人历来铺张……”
王蒨闻言,往她手上看去:“表姐如今在做绣女?”
“怎么是绣女呢,”李莘苦笑,摇了摇头,“我既是族中庶女,帮衬着些也没什么奇怪。”
李家的族人,尤其是几个近支,成日饮酒作乐,以铺张奢靡为荣。为了支持他们的挥霍无度,族中特意养了一群人,为他们酿酒制衣。
李莘是庶女,因迟迟不肯出嫁,被赶来洛阳,做着绣娘的活计,难怪心性也被磨平了几分。
王蒨一时不知如何劝她,只能与她到了府上,先去看那三只猫儿。
糊糊还记得李莘,一下子跳到她怀里,它比当初胖了不少,李莘惊呼一声,抱着它,终于展颜:“怎么长得这么大?几月不见,我都快抱不动了。”
她是爱猫之人,几下就把糊糊的皮毛顺好,又轻揉它的后脖与肚间,糊糊舒服地满地打滚,惹一旁的银球和圆饼眼红,三只狸奴一眼不好又打到了一起。
王蒨与李莘笑着看狸奴打闹,李莘收回眼,又望向公主府四周:“公主与世子可还好吗?”
“……世子待我不错,”王蒨不能说实话,反问她,“表姐怎么如此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