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易舟没忍住笑出了声,声音撞在墙壁上弹回来,像跳跳糖。
“我感觉你更不浪漫。”梁易舟说。
“我觉得实现不了的才叫愿望,我想要的,我可以自己做到。”现在这里没有游客,于是许培樟拉住了梁易舟的手,“这个塔比我想象得要高啊。”
“许愿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梁易舟说。
“你不觉得第七层很像巴别塔的概念吗?无法完成,没办法到达。”许培樟喘了口气,“野渡无人的结局不也是这样?以为得到救赎的人最终还是沉入水底。”
“你不喜欢那个结局?”梁易舟站在上面的台阶,这种仰视的角度让他看起来有些神性。
“太悲了。”许培樟摇摇头,“盛嘉杰的悲剧是因为父亲,他爸是同性恋,而且和公园里的鸭子出轨,他母亲受不了,所以选择和他爸一起去死。盛嘉杰来城北,他就是为了复仇的,但他遇到了江涧西,打乱了他全盘计划。”
许培樟停了一下:“易昶就是喜欢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你看,观众看到中段,以为三个人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一切好像在变好。但并不是这样,盛嘉杰没有放弃过复仇,可他的动摇和懦弱没让他杀了他父亲的情人,反而是误伤了江涧西。”
梁易舟安静地看他。
“那一段太绝望了,我不喜欢。”许培樟评价道,他看完剧本就脑补完了那一段。
那一天的晚霞如火,本来他们是在搬家的,马上就要搬离公园附近,去更好一点的地方。但盛嘉杰不见了,他的裤兜里揣了一把弹簧刀。他觉得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要去杀了那个情人,所以必须离江涧西和许滨远一点,他们两个人会让他变得懦弱,也会让他时常忘记自己来到城北的目的。
可见到那个情人之后他却下不了手,他无法对一个好像已经死去过一次的人下手,他开始错乱,他父亲跟那个人可能真是爱情的认知让他几乎崩溃。所以他只好跑起来,然后世界开始旋转,他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只觉得一切都失真,浑身都发疼。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那把弹簧刀插在赶来找他的江涧西的小腹上,血是烫的,比晚霞要鲜艳。
“那如果是你呢?”梁易舟很认真地看他,“易昶让江涧西用性命去渡盛嘉杰,那如果是你呢?”
“如果是我,我会让盛嘉杰在跑的时候幻听到江涧西和许滨喊他的声音,然后回到现实,既被他人渡也是自渡。”许培樟说,“最后就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是不是很俗啊?可能我总是想要大团圆结局,就比如阮红妆,我也希望他最后没有孤单地死去。”许培樟仰起一点头,有点无奈地笑笑,“所以我也确实不合适做导演吧。”
“没有这回事。”梁易舟说得很认真,“你也说过的,人类就是需要白日梦的,所以也需要大团圆啊。”
许培樟就笑起来,他凑过来,想吻梁易舟的嘴角。
但下面突然传来了人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应该是有别的游客上来了。许培樟一愣,然后拉着梁易舟的手,当机立断,开始往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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