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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头戏来临前,李寺遇在拍一场没有台词的戏。狭窄的旅馆房间,舞厅老板与工厂老板娘来回走动,烧水,吃泡面,坐在床边吸烟,亲昵,然后激烈地接吻,以至于打翻泡面。
丁嘉莉站在他身边盯着监视器,像临时抱佛脚的成绩不好的学生,试图学到什么可一无所获。
他会讲戏,但不是教授式的,而是引导演员自己去揣摩,以呈现出细腻、内敛的表演。即使面对影帝、影后,他仍然挑剔。
光是吃泡面就让男演员吃了两个小时。这条过了后,男演员一个人在背光的地方蹲着吸烟。
丁嘉莉脑子里只有“完了要来了”几个大字,紧张得手足无措。李寺遇拍了拍她的肩背,轻声鼓励,“去关心关心你爸爸。”
为了让没有任何训练与经验的她入戏,他教的第一课是“任何时候都用戏中的称呼”。在片场走动,她狡黠地避免了称呼,此时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得不照做了。
“……爸爸。”对剧本的时候说是一回事,实际说又是一回事。
“妹妹。”男演员抬起头来,以戏中的称呼回应。
“爸爸,我有消食片,你需要的话……”丁嘉莉说来也觉得这份关心显得尴尬。
男演员倒是没什么,站起来说:“我冇事啦,一会儿是和你的拍,来走两遍?”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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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旅馆天台上晾的白色被单在风雨中飘摇,角落青苔上歪斜两支烟蒂,边上的皮鞋沾了水珠。
水迹蜿蜒,一双穿制服鞋的纤细的小腿跨入天台门槛,踏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带起浅浅的浑浊的水花。
褶裙紧垂膝盖,而没有垫肩的外套过于宽大,令少女的背影像古怪的倒三角符号。少女抬起手,缓缓地抹去飞来脸上的雨水。
一张脸苍白阴郁,空洞的眼在昏暗中搜寻了片刻,她嘴唇嗫嚅,轻声唤:“爸爸……”
然而风将声音吹散了,无人应答。少女走向晾衣杆,掀开一层又一层被单。角落的男人察觉动静,转过头来。他露出惊异的表情,“妹妹?”
舞厅老板朝她身后看去,没见到多余的人,又说,“你来这里做什么?下这么大雨,你都淋湿了……”
“爸爸。”少女慢慢接近他,脸颊因为冷雨而细微抽动,显得有些诡异。
舞厅老板应了一声,伸出双手去接她,“怎么来这里……你妈知不知道你出门了?”
“不知道。”少女任由他握住她的双臂,在雨的拍打下眯起眼睛,“爸爸,你为什么在这里?”
舞厅老板想到放才戛然而止的情爱,工厂老板娘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他感到无处可去的寂寥,来阳台透透气,下雨了也没想离开。
“难道你要跳楼吗?”少女问得突兀,以至于他惊讶地抬起眉毛。
下一瞬,他变得惊恐,眉头痛苦地拧紧。他不可置信,同时下意识地推开她,她跌倒在地,而他自己也踉跄一步,撞在石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