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安垂眸看向拉着自己袖摆摇晃的那双手,上面起了薄茧,本该是十指纤纤的,为了生计,这一年就被磋磨成这般,他看着心疼。
“我抄书的钱也能贴补家用,短不了家里人吃穿。以前那是自家的买卖,累了乏了歇歇没人敢说,现在去人手底下做事,处处瞧人脸色,你生得这么瘦弱,哪儿受得住那些苦活?不成,我心疼,我娇美动人的娘子哪能由他们使唤。”
甄妙愣是被他给逗笑了,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我听街上的人说府城买卖最好的是这些不起眼的饭馆,不管开在哪儿,只要味道好,捧场的客人只多不少。不然那家老板为何明明都赔本了还不遗余力地请厨娘要开下去?无利可图他费这么大的功夫做什么?”
林书安听着眯起眼,细细打量眼前的娇人儿,年纪不大野心当真不小:“你是想?”
甄妙郑重点头:“我自问做饭菜味道不差,眼下先从简单的做起,边摸索边学,往后时机成了咱们还是自己做买卖。我知道相公心疼我,可想想这世间事哪一样不难?不苦?早晚得去做,躲是躲不掉的。”
林书安摸着她的头发,吐出一口气:“我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你凡事想的这么通透在理,再阻拦你反而是我的不是。妙娘,对不住,总是让你受委屈。”
甄妙紧紧环住他的腰身,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如鼓点般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打在她的心上,她抬手捶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天天说对不住我,你说的不累我听的都烦了。我不觉得苦,我自己乐意做的事儿,不光为你也是为我,这阵子我可算明白了,不管男女只要有手艺去哪儿都不怕。”
“若是受不住了就回来,别总逼着自己忍,娘那里得同他她说一声。”
甄妙坐起身,耳边的热意慢慢消退:“我想等定下来再同娘说。”
第二天一早甄妙忙完家里的活便去了魏记饭馆。
饭馆做中午和晚上的生意,开门晚,她算着时间过去,老板才刚开门不久,正同送菜的摊贩讨价,冷不丁瞧见站在一旁的她,愣了下说道:“天还早,这会儿还不做饭。”
“老板,听说您这里招打下手的,我手脚勤快,干活利索,您看我成不成?”
老板皱了皱眉,好笑道:“后厨的活又脏又累,顶你两个人的婆子都吃不消,你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万一要是累出个好歹反倒来找我的麻烦,我岂不是冤枉的很。”
菜贩子将两筐菜过了秤,老板扬了扬脖子:“送进去吧。”
甄妙往前走了一步,水眸里漾动着逼人的光:“老板,我将这些搬进去,您是不是能考虑给我个机会?”
老板依旧觉得不可能,嗤笑一声只当她痴人说梦,摆手让菜贩子将筐子给她:“你要是能将这两筐菜搬进去,明儿直接来上工就成。也不知你们这些娇姑娘怎么想的,绣花卖豆腐的活儿不做,跑来吃苦受罪,赶紧的,要是不成趁早让开,别误了事儿。”
这两筐菜不光是当季的新鲜绿菜,还有些瓜果马铃薯,结结实实地压在筐底就是男人脸色也得变两变,更别说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只怕端不起筐子来反而摔个结实的屁股蹲儿。
甄妙刚弯下腰手抓着竹筐两边,从饭馆里走出个妇人来,见状道:“这是做什么?这么重的活怎么能让一个柔弱女人家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