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想要定在我的生日,阴历五月十五,”顾小文说,“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就定江容的生日,七月二十一吧。”
“江容的生日,又不是什么好日子……”白康城想到江容是被一个有些傻的女人,其实就是自闭严重,却被家里人卖给年纪大的单身汉生下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当时女人死了,江容又显得和他妈妈一样傻,没到两岁就被扔了。
白康城和他是在孤儿院认识的,那时候所有人都欺负江容,他也欺负过,但是有次长水痘差点烧死,是江容冒着挨打,给他在院长屋子里偷的药。
白康城掐断回忆,说,“他不过生日,也不喜欢自己的生日。”
顾小文却说,“我知道,他以后就过了,我会把那天,变成一个对他来说,很好的日子。”
白康城略微怔忡片刻,轻笑一声,“那么多年,他没有白等。”
江容十五六,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爱上了一个野狗一样的女孩子,他每天都看着她怎么所向披靡地和现实厮杀之后,跌跌撞撞地回到小巷。
她没有过剩的好心,却会给挨饿的他打包剩菜剩饭,然后喂狗一样丢进来,再一句话不说地转身就走。
她也会偶尔狠狠踹他隔壁那个整天打自己狗的醉鬼,隔着门歇斯底里地诅咒他不得好死。
她像一束炽烈的能灼瞎人眼的光,穿透那污泥淤积的小巷,给生活在阴霾之中的江容眼中染上了一抹艳色。
他不受控制地一直看着她,等着她,但一束光注定不会在那个污秽的地方停留太久,某一天,突然永远地消失了。
江容等在原地,一等就是好几年,并且学着她,收起自己的脆弱,学着她,活成了野狗的样子。
但他没有顾小文的聪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夹着尾巴溜走,所以他就只能任由自己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然后他找到了她,发现她结婚了,他是那个时候,才发现那么多年的思念,不只是一种向往和追随。
那些向往和等待,已经在岁月里熬成了一锅浓稠如血的爱。
但他们已经注定再也无法产生交集,他怎么能用这一身污秽去沾染她的生活,她光鲜又美满的生活。
所以他选择死,但是江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出事了,他被抢救过来之后,就在她的床边。
之后的一切,就像无数巧合编织成的离奇的梦,他再一次有幸守着她,然后她真的也奇迹般地醒过来。
再然后她睁开眼的瞬间,江容以为自己的梦结束了。
但是她却允许了自己的存在,并且……一直在等着自己表白。
而现在,江容靠在顾小文办公室的外而,按着自己的心口慢慢蹲下。
这束光不仅毫无预兆地跳进了他的怀里,还要永远照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