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有些警惕,靠边站着,眼珠不断在君臣之间来回移动。李纲这话有很多人说过,却没有人能让官家笑成这样,难道说是这个人有什么不凡之处?不能啊,现在和他一样殚精竭虑、一心效忠的知府,足有五个!官家见他们时也喜爱,没这么过分。
李纲道:“但现在有三件事,令人不可不忧虑。”
“你说。”
李纲立刻站起来,这件事过于重要,他不敢坐着说:“先帝刘皇后,素行无状,宣宗皇帝生前,刘氏恃宠而骄,把持后宫,致使先帝生前无子,仅有一名遗腹子。而今于(向太后)丧礼期间,饮酒取乐。又屡出狂悖之言。”
林玄礼皱眉:“她又说了什么?”
“刘氏说起仁宗寿享五十四岁,英宗寿享三十六岁,神宗寿享三十八岁,宣宗寿享二十七岁。恐怕官家的寿数不能长久。”
林玄礼调侃道:“嫂嫂关心我的身体,我会长命百岁的送走她。这些我听说过,包括什么等我死了之后她是太子嫡母的事。别担心,朕身强力壮,二三十年内死不了。”
李纲严肃道:“刘皇后虽然隐居山中,但她这些言论传播甚广,似乎是身边之人推波助澜,有心传扬所致。就连这次彗星,也被一些人故意说成是与官家的寿命有关。官家宽仁,以礼待之,只恐刘皇后不领情,反而给了其可乘之机。臣等希望官家千秋万岁,也请官家为了将来不测之事做好准备。”
童贯厉声道:“大胆!官家春秋鼎盛,你竟敢谈及官家身后事!”
“官家,臣知道这言论难听,但该说。二三十年之后,这也是太子应付不了的隐患。礼法事大。”
弟弟废掉嫂子和儿子废掉嫡母是天地之差,前者只要理由充分就行,后者么,群臣必须阻拦,不论成与不成都是遗臭万年,尤其是在讲究孝道的大宋。
林玄礼踟蹰了一会,历史上刘清菁是被赵佶弄死的,谁也不知道她究竟能活多久。历史上朱太后在六哥死后半年就抑郁而终了,现在有孙子这个盼头,活的还挺健康。刘清箐每天喝酒爬山,还挺养生。
“这件事朕心里有打算,你不要再提了。一个朝臣卷进后宫之事中,对你不利。”
李纲感动哭了,擦擦眼泪,哽咽道:“这第二件事,是汪贵月。此人虽然已死,但臣根据蛛丝马迹,以及有心人整理的《新州简介》来看,他应该是个骗子。”
林玄礼大为震惊:“何以见得?”
李纲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绢帛,展开了托在手上,足有三尺见方,上面是地图和密密麻麻的字迹:“官家请看,这是根据他所说的国家、地区以及特产整理出来的。耐寒的果子和耐热的果子生长在同一个州。苞米收获一季,不超过一百三十天,麦子收获一季,要一百五十天,在这个洞玄州,气候寒冷,玉米只能收获一季,但麦子能收获两季……凡此种种,还有最可疑的一点,臣有一位师兄,官居鸿胪寺主簿,精通契丹话、女真话、党项话、日本话以及阿拉伯话,他在书信中说,汪贵月此人说的那些‘外国话’,不成章法,在他完全复述汪贵月所说的话时,对方大为惊惧,后来屡屡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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