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你妈会没事的。”谭敬擦擦汗,不知安慰贺九皋,还是安慰自己,重复说着“会没事的”。
贺九皋目光带上怜悯,他不明白谭佳人父亲和自己母亲如今是一种什么情况,经年不见,人生已至秋暮,感情是否依旧不变,朋友亦或情人,他们两人如何界定?
正沉思,程兰被推出MRI室,看到贺九皋,冷哼一声,头扭到一边,显然不想见儿子。
可看到谭敬,她转怒为喜,朝他伸出手,笑着问:“你来做什么?”
谭敬立刻握住程兰的手,憨笑着回她,“你看你说的,你病倒了,我能不来瞧瞧么。”
贺九皋跟在他们后面,欲跟随进病房,程兰说:“我本来想问你打的什么主意,现在看来,你炒作如意街项目,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为了新源燃气,既然得手了,为什么还要派狗腿子上节目说风凉话,难道嫌如意街的乡亲们不够倒霉,顺带踩上一脚才过瘾?”
贺九皋并不辩解,语气微讽,“您似乎搞错了痛恨的对象,金种子P2P平台和利用它敛财的王德发、王平川父子才是罪魁祸首,P2P击鼓传花的游戏迟早会玩脱,我只是指出‘皇帝的新装’,何错之有?”
“你——”程兰深知儿子说的话有道理,但情感上又恨他不顾念如意街的乡亲,那里毕竟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一些街坊邻居至今仍能叫上名字,就说那些受害者,谭勤、姜大姐,她哪个不认识,通过节目了解她们的遭遇,叫她拿什么脸来面对她们?
“你觉得你一点错都没有?”她心有不甘,再次问道。
贺九皋淡淡地说:“我问心无愧。”
父亲火急火燎地开面包车走了,谭佳人不放心,打车随后来到济世医院,刚走过转角,听到程兰、贺九皋母子间的对话,失望之余,收回迈出的脚步,她笑自己太天真,资本家是没有血泪的,想那么多理由为他找补,纯粹有病。
程董这里有父亲足够了,自己再过去,平添尴尬,有什么意思。
谭佳人轻嗤一声,扭身走了。
程兰气得眼冒金星,合上眼睛,挥挥手,“你走开,我现在不想见你。”
谭敬见程兰怄气,不好劝她,只好劝贺九皋,把他拉到病房外,小声说:“你妈正病着,你和她争论什么,她在气头上,不管你说啥,她都听不进去,你缓个几天再向她解释,这里有我照顾你妈,你放心吧。”
贺九皋点点头,“那这里就拜托您了,护理方面我会请专业人士负责,您别累着。”
谭敬笑一笑,“嗨呀,累什么,我看你眼下都青了,昨夜没睡好吧,快回家休息吧。”
贺九皋颔首致谢,待谭敬回病房后,折身去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主治医生向贺九皋展示程兰的头颅MR影像,“初步判定你母亲晕倒是因为动脉瘤造成蛛网膜下腔出血导致的,你再看这里,管壁狭窄——”
贺九皋打断他,指着血管壁肥厚的地方问:“那是什么?”
主治医生说:“较小的脑梗塞病灶,幸亏发现的早,可以介入静脉溶栓治疗,否则脑梗合并动脉瘤会很棘手,严重的话会脑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