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瞬间她微微一笑,正要出去时,外面的人却先一步动了,她只好退半步侧身避开,让对方先进来。
结果男人刚一站定就抬手按下关门键,横在她面前的手五指修长,手背清晰的四根掌骨上横亘着微微凸起的青筋。
鼻尖处缭绕着熟悉的朗姆酒与乌木沉香的味道。
大概是私人订制的调香,这两年多来她再也没从其他人身上闻到过类似的。
对于一个人来说,每一种气味都包含着不同的记忆片段,往往在一瞬间就会唤醒人所有有关的回忆与感触,无论好坏。
这些她无法控制,却可以让自己不被那些东西左右。
谈听瑟神色不变,再次退后一步。
门很快关闭,密闭的空间变得逼仄。
她上前,正要抬起来的左手倏地被一只大手握住,回头想要挣脱时手却被固定在半空。
“陆先生。”她唇角微弯,眼里却没有笑意,“你不觉得你的这种行为很冒犯吗?”
陆闻别不为所动,只是微微直起上半身拉开距离,手上的力道却没松,挂在她手腕上的珍珠手链一颗颗硌在掌心。
两人在极静中对视,气氛被诡异地分割,一边压抑,一边平静。
他瞳孔缩紧,不知过了多久,最终在对峙中松开手。
谈听瑟漠然地按开电梯,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地走了出去。直到听见电梯门开始关闭的动静,她才在如芒刺背的注视中轻轻嗤笑一声。
她穿过电梯外最后一段被屋顶遮挡的区域,鞋跟清脆地叩击着大理石地面。
天台上无边泳池的波光已经被路灯点亮,粼粼折射进来。
背后的电梯门上方显示着此刻轿厢所在的楼层数,只不过从刚才到现在始终是代表着顶层天台的字母“T”,并没有变过。
谈听瑟刚踏出去一步,身后忽然传来沉稳却急促的脚步声,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被攥住手臂重新带了回去,然后被迫重重靠上墙面。
面前阴影覆盖而下,她没仰起头时最多只能看见男人紧绷的下颌与薄唇。
“为什么不说。”他沙哑的声线压得极低,不知是在隐忍着什么。
谈听瑟眨了眨眼,发懵的头脑重新运转,脸色蓦然冷淡下来,“陆先生。”
“谈听瑟。”
她慢慢仰起脸,看向他终于有了裂纹的表情,那种过了头的平静矫饰不知是在掩盖什么,却格外生硬。
他不想让自己失态,殊不知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界线。
他又道:“还是说,谈小姐?”
这种语气,好像信誓旦旦识破了她,认为她只是在玩弄幼稚的小把戏,把生疏的称呼当作攻击他的方法。
谈听瑟几乎想笑出声,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陆先生,”她眉眼间笑意盈盈,外面池水的波光渗透在她眼瞳中,看不真切,“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