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琌扔掉手中石子,站起身,借着月光,指向前方。
“出了这个路口有三条路可走,左边通肇州,中间通祐州,右边通抚州。”他拇指往后一比。“往后就是天京城。这四个地方与此处相连,从地图上看是一个鹰爪形状,所以此处也被称为‘鹰爪口’。”
“鹰爪口肖宗镜应该很熟悉。”韩琌眯起眼睛。“师父是祐州人,肖宗镜从天京到祐州,鹰爪口是必经之地。我听师父说过,十几年前这里很热闹,商旅众多。但是这么多年兵荒马乱,加上山匪横行,此处早无人烟。算算日子,肖宗镜应该亲眼目睹了此地荒芜的经过。”
韩琌一一细数。
“肇州乃是主上聚义之处,祐州是我们拜师习武之地,后面便是他效命一生的天京城,我将他葬在这,离哪都近。”他望向东北方向。“抚州悍匪横行,是他和杨亥都无法根治的所在。他留在这也能见证,我是如何将此地恢复从前的繁华。”
姜小乙看着韩琌,不知是不是月光过于清和的缘故,她总觉得韩琌跟她第一次见到时相比,洗去了不少戾气,变作了另一种锋芒。
他们三人共同祭拜了肖宗镜,一切完毕,天蒙蒙亮。
张青阳与他们告别。
韩琌抱拳:“小仙一路顺遂。”
他们的告别很简短,好似万水千山,尽在不言。
姜小乙骑在马上,回眸远眺,肖宗镜的墓安安静静置于晨光之下。
她望着天边朝日升起,照亮黄土大地,褪去血色,补上苍白。尘归尘,土归土,藏在她心底长达一个冬季的阴霾,渐渐驱离。
回到皇宫的姜小乙,已然困得两眼模糊,她晃晃荡荡进入一间屋子,找了张床,闷头便睡。
她做了一个白日梦,梦里她见到一个小伙计,趴在一张木桌上,伏案流泪。姜小乙走过去,问道:“小兄弟,你因何哭泣?”他不回话。姜小乙又道:“你怎么哭得像个女子一般。”他还是没有理她。
姜小乙搬了一个凳子在他身边,坐了好一会,轻轻揽住他的肩膀。
“别难过了。”
她不知陪这小伙计哭了多久,最后他站起身,离开屋子前,回头看了她一眼。姜小乙意外发现,这年轻人虽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却还是眉清目秀,怪好看的。
他对她道:“还欠着的人情,别忘了还。”
姜小乙点头。
小伙计的身影消失不见。
姜小乙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一间从未到过的房间。屋子极小,床榻也窄得很,将将只能微蜷着身躯。姜小乙挠挠发梢,屋外日光正亮。她走到外面空荡荡的小院,看到对门还有一间小屋,左边则是一间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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