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缘尽,她刚刚的那些想法,已然无足轻重了。谢凝将这些尸首并排列在一起,看得周身发冷。她又想起薛婶,想起老瓢的孩子冬官,顿感无尽悲凉。她看着看着,忽然发现里面少了马芙,心口莫名涌上一丝希望。
如果说她刚刚还在犹豫自己的想法,那此刻她则万分确定,她希望马芙还活着。
她跑到城墙边再次寻找起来。
“马芙、马芙……!”
无意间一瞥眼,她又是一顿。
城墙下,有一抹鹅黄色的裙子。
这群村民里,有六七个妇女,其中马芙最爱美。逃难的人大多穿灰穿青,只有她带的衣裳鲜艳一些,颇惹周围人的嫉妒。
以前,谢凝觉得很好笑,马芙那些衣裳色泽太过粗暗,连微心园的下人都不会穿。
但此时,这一抹丽色,却艳得险些刺伤她的眼。
马芙是被人从城墙上丢下去的。
谢凝两脚发软,靠着墙壁缓缓蹲下。
诚如幻乐所言,世上因果之律,复杂难辨。这短暂的相逢,究竟谁是谁的折磨,谁又是谁的报应,没人能够说清。
远处城内,存活下来的民众从各个地方走了出来。蔚蓝天际,晴空如洗,苍茫大地,何以为家?
“前线大捷!前线大捷——!”
柞津的喜报传到应城时,姜小乙正在午睡。她蓦然惊醒,推开窗子,听街上的人都在喊。
“杨亥军大胜!青州军败了!周璧被捉,周璧被捉——!”
姜小乙跌跌撞撞从屋里跑出来,抓住同样向外冲的曹宁,问道:“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曹宁难得跟她一样激动,道:“听到了,说是打赢了!”
戴王山从屋里出来,看向院外,曹宁回到他身旁随侍。姜小乙顾不得同他施礼,跑到街上,还想再听几声。
她怕是她弄错了。
街头巷尾处处都在讨论。
有人在街角茶肆侃侃而谈,姜小乙费力挤了进去,听他们道:“……此战打得惨烈,死伤无数,杨亥军只能算是险胜!”
“千钧一发啊,听说周璧差点就跑了,幸好那右翼将领反应神速,才将之活捉。”
“没错没错,那将军叫肖、肖……”
姜小乙脖子一伸。
“肖宗镜?!”
“对对对!肖宗镜!就是他将周璧捉到的!我看此战头功就是他了!”
“错,他功劳虽大,但头功还真轮不到他。”又有人说道,“懂兵法的人都知道,此战关键在于蓬德与青州城中间那道防线,周璧一直孤立无援,才让杨亥主力得以发挥,所以此战头功当属此地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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