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占仙脸色愈沉:“你到底有什么事?”
吴淞赖皮一笑,道:“师尊恕罪,弟子本不想打扰师尊,但有一事,弟子还是想问问师尊。”他挠挠脸。“那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有两个人,千里迢迢从天京过来拜师,但是好像没入太师伯的法眼,明日就要走了。弟子觉得他们从那么远来这也不容易,要是就这么被赶走了,得多失望啊,能不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呢?”
姚占仙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吴淞再接再厉道:“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弟子觉得他们两个人还蛮好的。虽然那个高个子的年纪是大了点,应该都三十好几了,不过他心诚啊。要不师尊您抽空给看看吧,没准有点天赋呢。当然了,他跟弟子的天赋肯定是没法比的,但他如此高龄还从天京跑来丰州,想来是对武功极感兴趣的,所谓兴趣是——”
“吴淞。”姚占仙打断他,缓缓道:“你进天门,是来学说书的?”
“呃……”吴淞也察觉自己说的多了点,抓抓头。“师尊恕罪,是弟子多嘴了。”
他们的对话字字句句都落在院中人的耳里,但姜小乙半句都听不进,她全身心都落在肖宗镜身上。刚刚他强行打断运功,伤势加剧,血流得更快了,她还从没见过肖宗镜的脸色如此惨白。
风吹过,他微微踉跄,姜小乙险些失声唤他,而后马上把自己的嘴捂住。
他付出如此代价,只是为了不把吴淞卷进此事,她若是喊出声,岂不是白费了他的心意。
……为何不抓人呢?姜小乙的手快把自己的脸抓破了,她明明知道答案,可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质问,为何不抓吴淞呢?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风拂过他的脸颊,他低垂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淞还在外面长篇大论,肖宗镜又一个打晃,终于支撑不住,向后栽倒。姜小乙匆忙奔过,将他接在怀里。
他的身体太冰了,冻得姜小乙浑身发抖,她轻声唤他:“大人、大人!”肖宗镜全身血水混杂,湿润的黑发遮住半张毫无血色的脸。他嘴唇微动,姜小乙贴耳过去,听见他低哑的声音:“你敢不听我的命令……”不等姜小乙解释什么,他就彻底晕了过去。
姜小乙顾不得其他,撕开自己的衣尾,为肖宗镜包扎止血。不知不觉,她也沾了满手鲜红,又冰又黏,好不难受。她包着包着,眼底忽然一热,颤颤道:“我看那姓戴的说得没错,他说得一点都没错。”
山门口,吴淞什么都没注意到,还在试图说服姚占仙。
而姚占仙却察觉出身后的微妙变化。
他看着吴淞的小脸,因为大半夜翻山越岭,他耳边刮破了点皮,脸上也灰突突的,只剩一双善良而稚嫩的眼睛,在月色下晶莹发亮。他叹了口气,道:“不用说了,你回去吧,我抽空会去见见他们的。”
吴淞一喜,道:“真的?太好了!那弟子告退了。”
姚占仙背着手,看着他远去,忍不住道:“真是废话连篇!”他原地站了片刻,吴淞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他低声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他话说一半,呵呵一笑,慢悠悠踱步回院内。
月亮似乎比之前更亮了,青色冷光照亮神珠峰上的一片狼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