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燕衡记得在英国留学时,认识一位学医的同窗,名唤蒋以诚,就是金山人,不晓可在这里当医生,便问给他拔针管的
护士,那护士摇头:“我新来的,并不清楚。”恰有个拿一瓷缸酒精棉花的看护经过,她帮着问:“张姐,我们这里有位医生
名叫蒋以诚的麽?”那看护顿住步点头:“你问蒋院长呀?”又很热心道:“要找他麽?”常燕衡刚给妮妮输过血,头有些晕
眩,嗓间沙哑道:“麻烦你转告,有位叫常燕衡的同窗找他一见。”
那看护答应着去了,他躺在床上阖眸休息,心底浮沉,却也是休息不好的,忽听有脚步声近,伴着爽朗的大嗓门:“常燕
衡?常燕衡!甚麽风把你吹来了?”
常燕衡睁开眼睛,抬手朝他招招,蒋以诚穿着白大褂走到床边,手插在口袋里俯身打量他,啧啧戏谑:“身板不行啊,抽
个血就能虚成这样!”
“老了!”常燕衡摇头淡笑,蒋以诚问:“那孩童是你的甚麽人?”他来时有问过护士情况。
常燕衡抑不住嘴角上翘:“我的女儿妮妮。”又朝他道:“有劳你安排一间头等病室,她现病情危重,由你亲自诊治我才
放心!”
蒋以诚用脚勾过椅子坐了,让随来的医生去拿病历,叫住护士询问病床的情况,最近冬转春时令关系,痢疾开始流行,收
治的病人不少,头等二等病房已满,只余三等病房有床位,但三等病房的环境确实艰苦,很容易交叉感染。他想了想道:“我
记得三楼A号病室的那位恢复大差不厘,今日应该可以出院。”护士连忙说:“他倒是催过想早点退病房回家去。”蒋以诚
道:“你把他的病历再拿给我看一下。”护士应声去了。常燕衡赞赏道:“你这严肃谨慎的性子倒是没改过。”蒋以诚笑道:
“人命关天的事马虎不得。”用胳膊肘捣捣他的手臂:“你一个人带孩子来金山?夫妻吵架,愤而离家出走?余曼丽呢?没追
来?”他又是个特别爱开玩笑的人。
常燕衡正要说话,忽然见冯栀端着个碗过来,瞧到他在和蒋以诚说话,又踌躇站住。他朝她招手,抬高嗓音道:“阿栀你
过来。”
蒋以诚也回首看向冯栀,随口问:“这位是谁?”穿着打扮应是照顾孩子的阿妈,太年轻了,低垂颈子瞧不清容颜。
“我的太太。”
“甚麽?”蒋以诚大吃一惊,扭头看向他:“我没听错罢?!”
常燕衡依旧面不改色:“没听错,我的太太冯栀。”
冯栀在病房外,听见一位护士喊着谁是常燕衡的家属,福安也不见人影,原不想理睬,横竖她反正不是他的家属,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