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和视线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前,陶枝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砸在脸上。
温热,滚烫。
他哭了。
她怔怔地,空茫茫地看着天花板,片刻,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吃力地转过头。
陶修平坐在床边看着她,他握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和沙哑:“睡醒了?”
陶枝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爸爸……”
季繁窝在床尾的小沙发上惊醒,他瞬间蹦起来,两步走过来:“醒了?还有哪里痛吗?头晕不晕,渴不渴,肚子饿吗?”
陶枝:“……”
季繁伸出了一根手指悬在她面前,紧张地看着她:“这是几?”
陶枝翻了个白眼,哑着嗓子:“我又不是傻子,神经病。”
季繁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吓死老子了。”
陶修平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陶枝接过来,大口大口咕咚咕咚喝掉了一整杯水。
干痛得仿佛要冒火的嗓子舒服起来,她拿着杯子,看着陶修平,刚要说话。
“那个爷爷已经没事了,”陶修平知道她想问什么,抬手理了理她散乱的头发,放轻了声音,“枝枝好好保护了他,枝枝很勇敢。”
陶枝眨了眨眼,忽然非常迟钝地,觉得有些委屈,以及害怕。
十六岁的小姑娘,就算平时再怎么调皮,也是怕的。
在冲上去的那一瞬间,陶枝怕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以为自己很会打架,她不怕痛,从小到大她不知道跟人打了多少次架,但是只有这次不一样。
那种成年人的力量和压迫感她根本没办法抗衡。
陶枝强忍着想要哭的冲动,朝陶修平伸出了手。
陶修平抱住了她。
她埋在他怀里,靠着他温暖宽厚的胸膛,她几乎很少感受过来自父亲的拥抱,小的时候还会撒着娇往爸爸怀里钻,长大了以后就再没有过了。
陶修平摸着她的头发。
他的孩子小小的一团缩在他怀里,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久违的她小的时候一样。
粉雕玉琢漂漂亮亮的小小奶团子,看见他的时候会喊着爸爸跑过来,然后要他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交流就仅限于,她打来电话跟他讲最近发生的事情,跟他说她最近闯了什么祸,而他只是客观的评价这件事情她做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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