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唯一直没走。
他守在盛蕊床边,看佣人为她打理身子,她瘦了好多,病服里空荡荡,皮肤也变得白皙,不过是泛着病态的白,赢弱无比,她的头发也长长了好多,柔软的触感是他梦寐以求的奢望,他碰不到她,却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佣人走后,盛蕊的爸妈会来看望她。
盛康伟总是少言,在沙发上坐着静静地看盛太太与她说话,偶尔抬头神色凝重,或许他也在期盼上苍能让盛蕊快点苏醒。
等他们都离开了,就是秦遇唯与盛蕊两人专属的独处时间,他们这几个月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快比过去好几年的日子要长了,相依相偎,像是真正的夫妻,不过说来可笑,却是阴阳相隔。
初春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好,明亮畅快让人心动。
秦遇唯出不去医院,他发现自己只能跟着盛蕊,有她在的地方,他总能安心许多,就算被困住他也愿意。
“阿蕊,为什么还不醒来?你看,春天的天气真好,天空很蓝,花都开好了,有你喜欢的花,去踏青去郊游,多快活……说起来,我们从没有一起旅游过。”挺遗憾的,秦遇唯与她的婚姻不被看好,蜜月更是被她拒绝,不再安排在结婚行程上。
他总以为他们的日子还长,还有很多时间去融化感动她,谁知世事无常,往后连一个旅行都没有完成,愿望许的再多,不能实现变成了空谈,到最后难过的还是自己。
“阿蕊,我之前说的话都是骗你的,我这人最爱对你说反话,唯独爱你是真心。”
比天地良心,比万物还真,他能对任何人说谎,却没法包括她,“我爱你,我求你快醒来,阿蕊……”
秦遇唯不知魂魄也能昏睡,他做起梦来,想起两人的相遇,相识,偏偏少了相爱,哪里出了错啊,于是他再梦一回,嘴角微微上扬,或许是到了相爱的步骤。
“阿蕊……”
他不曾看见,床上的盛蕊手指微动,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只是没有醒。
第二天,盛连渊冒雨赶来。
春天雨水也多,他进门时捎带了些凉气,肩头还挂着雨珠子,手边是他已经掌习惯的手杖,盛连渊早前出了车祸,腿就废了,人也变得寡言,性格大变,实则也与他夫人有关。
盛连渊一进门,秦遇唯眉头就皱起来,嘟囔着,“瞧瞧你一身雨水,都冷到了我的阿蕊。”
哪想,盛连渊忽然开口,“蕊蕊,外面下了雨,遍地都是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下雨天,因为下完雨可以去外面踩水。”他回忆起过往,面上神情没那么严肃了,“我倒是不喜欢下雨,以前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说个糗事给你听,刚才上台阶时我差点给摔了,幸好身边没人,不然丢脸丢大发了!”
秦遇唯却笑不出来。
他知道盛连渊的车祸是为了谁,当初护着他夫人,是压根没有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只想着夫人安全万事大吉,而他呢?完全没有把自己考虑进去。
废了一只腿,婚也离了,盛连渊比他更坦荡,盛连渊选择了放手,秦遇唯做不到,他就想绑着盛蕊,最好绑一辈子,可谁想得到,一辈子竟然这么短,一个春夏秋冬没看完,路就走到了尽头。
盛连渊坐在盛蕊床边,说了几句话,又站起来围着她走了一圈,边走边说:“蕊蕊,我现在进步很大,走路很稳了,手杖拿习惯后觉得也没什么,一天不拿好像还缺点东西,你说人这一辈子图个什么,不就是开心肆意,你倒好躺的舒舒服服,我想来找你喝杯酒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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